丝娃娃找出来了。因为一旦被追问到,是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发现的问题,就不得不将自己把娃娃藏起来的事情全盘托出。这么一来,自己也会被怀疑与那个事件有关。
所以,他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段期间,宫前转学了。因为事发突然,我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老师们对宫前都很冷淡。关于那家伙的话题变成了一种禁忌,当老师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也只说明她是因为双亲的关系才转学。就算询问她转去哪一所学校,也得不到任何答案。对待她的方式,简直跟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你……晓得宫前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但当我长大之后,总算渐渐明白整件事,明白她为何非转学不可。」
如果一辈子都不要察觉的话就好了。如果一生都不知情,说不定就能因此而得到救赎。可是,这却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只要变成大人,就算不愿意也会发现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就是这类型的事实。
「宫前到现在都还在住院。她好像从十年前,就一直这样重复住院、出院。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她。」
「宫前加奈吗?」
「嗯。其实我没什么才能,却也在攻读心理学。我的目标是当心理谘询人员。不,当然,为了见到患有精神病的宫前,我才一直努力到现在。半年前,这份心愿终于实现。」
正好课程中,有到现场实习的机会。他隶属的研究室的老师是那个领域的着名权威,所以能够自由选择实习场所,因此他无条件地选择了宫前加奈入住的医院。
当然,他无法直接与宫前见面。经过半年毫不问断的拜访,在取得信任及不断地恳求下,才终于能跟她进行会面。
「那时,我所看到的她,样子真的很狼狈。她过去的容颜已完全消失,一点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因为每天都拒绝睡眠,所以平常就有在使用安眠药。不,是被迫使用。她不会特别害怕人,所以我也可以与她见面。可是,这只限于她病况好的时候。她有时候还是会发病,就像害怕某物一样,如同恐惧着『惨杀爱丽丝』的无聊幻想似的。」
回忆起当时的光景,三木矢因憎恶而颤抖。会面时间虽然仅有十分钟,但光是这样就足够了解她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可是,你无法替她报仇雪恨。就算解决事件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做那种事,对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不但如此,对宫前加奈来说,只是将痛苦再度重现的行为罢了。」
「这我当然知道……我知道。就算是我,也明白事到如今,犯人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并不想知道犯人是谁。即使知道这种事,我也什么事都做不到。即使现在找出那家伙跟他面对面,我又该说些什么才好?应该生气的对他说,你居然敢制造出『惨杀爱丽丝』的怪谈吗?还是应该感谢他杀掉木下?这种话,不管是哪一边都很愚蠢。这种话,不管是哪一边都不应该说出。我的目的不是这些。」
「那么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你明明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将她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为什么?这太简单了。已经过了十年了。十年了哦!你不觉得这段时间很漫长吗?那是在你连站立都还不会的时候哦!经过的时间就是这么漫长。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变了。即便是这所学校也一样,比我在这里念书的时候要漂亮太多了。学校的保全加强了,偏差值也提升了,入校的学生也跟以前不同,变得富足多了。」
三木矢的口气,仿佛是在诉说世上最丑陋的罪恶似的。
「世界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而变动。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我不允许在这种变化中,有事物因此被遗忘、埋没。十年,我绝对无法认同,宫前加奈的存在在这段岁月中渐渐消失。如果要谈论『惨杀爱丽丝』的谣言,故事里面就一定要有宫前的名字出现。因为,那家伙就是那个故事的核心。然而,却没有人记得那家伙的名字。学生们,甚至老师们都一样。每个人都渐渐地遗忘了宫前加奈的存在,而且这种情况只会愈来愈严重。如果以后那座体育仓库被拆掉的话,事情会变得如何?这实在太好预测了。大家都会想不起来那里曾经出过事。这个事实会被遗忘。只有『惨杀爱丽丝』这个幻想会独自前进,而身为故事根源的宫前的痛苦则会消失。」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无法充许。
因时间流逝。
导致真实劣化。
不能让宫前加奈所承受的苦楚被遗忘。
「所以——我才引发这些事件。我想借着这些举动,唤醒大家对宫前的记忆。缩写的涂鸦也是这样,全都是为了那家伙的必要行为。」
这所学校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宫前加奈的痛苦又有多少。
为了想将这些事物确实的流传下去。
三木矢的目的,仅是如此罢了。
只能——看到这里。
志乃感到自己的情感不断冷却,这真是一个难听的故事。
「人类的眼睛只能看见现在的事物,但思考却只能回顾过去。思考绝对无法追上现在。能捕捉现在,或是可以超越现在的思考,已经进入了超能力的领域。那是被称作预测未来或是第六感的能力。然而,普通人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一般而言,思考总是朝向过去,而且愈久远的事物存在感愈大。」
「你说什么……?」
「你是一个被过去囚禁的可怜之人。你所寻求的事物只存在于过去,而你自己本身也只能活在过去。时代在改变、世界在改变,一切的一切都不断在变质。在这种状况下,你却与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你的思考,至今仍停留在十年前与宫前加奈在一起的时候。然而,这却是一件愚蠢的行为。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没有。你的行为到头来,只不过是在重复那个你本身已无法挽回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