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就是被那只洋娃娃追着跑的恶梦。
那个梦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在那之前,小鼎只是茫然的感到自己作了一个「讨厌的梦」。而实际上,「惨杀爱丽丝」也从那阵子开始登场。
刚开始,每个星期只会梦到一次左右,但最近这两个礼拜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它。
每次恶梦的内容都一样,在深夜的校园中——基本舞台是她的小学,但细部设定有时会有所不同,偶尔场景也会换成补习班教室或是家里——从背后传来「惨杀爱丽丝」的脚步声。她当然要逃跑,不过这类型的梦都有一个定律,就是脚步声必定会紧紧尾随身后不停逼近。在梦里无论怎么逃跑,脚步声都会追上来。然而却不会实际遭受袭击,在不断逃命的过程中,白昼来临,意识也从梦中清醒。
当然,她最初也以为这个恶梦只是普通的恶梦,因而决定加以忽略。小鼎略带心酸地说道:「我早就习惯这样做了。」
可是,过去她从未有过连续两个月作同一个梦的经历,因此也渐渐在意了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曾有几次作恶梦的经验,不过,我却没有连续两个月都在作恶梦。不,真要说起来,我连好几天作同一个梦的经验都没有。我想在一般情形下,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如此的。
「这的确很痛苦呢,就算只是梦境。」
我附和的话语让小鼎在刹那间倏地打了一个冷颤。咦?我刚才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我的疑问立刻得到解答。
「没跟父母亲谈谈吗?」
「因为,就算找他们谈这种事……他们也不会认真听我说。」
寂寥言语让我猛烈地反省。确实事情正如她所言。先不提曾是小学生的我会有什么反应,对已经成为大人的我来说,她的烦恼实在不是能够认真又将心比心倾听的问题。鬼故事这种东西太荒谬了。只不过是作恶梦而已,担心这种事实在太奇怪了。我不由自主产生这些想法。
就算是她的双亲,这种想法也不会有所改变。她的恶梦内容,并不是能轻易接受的事物。
不过,她的烦恼却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就算「惨杀爱丽丝」只是虚幻妄想,但如果有小孩认为它是真实存在而感到烦恼,那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小鼎,你的妈妈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
「老样子?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在小鼎四年级时认识的吧?而且,她那个时候已经在补习了。这样你大概就能猜到,她妈妈是哪种人了吧?」
啊……原来如此。戴着三角镜框、化着浓妆的女性大喊「快点念书!」的景像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不,再怎么说也不致于这么夸张吧,不过是这种类型的人肯定没错。
「我辞掉家教——应该说被辞掉——的理由,是因为无法认同这种过度严苛的教育方针。」
「对不起……」
「笨蛋,你没必要道歉吧!」
学姊说完后,朝着小鼎的头温柔地砰砰砰拍了几下。
***
将一切烦恼都说出来后,小鼎表示自己还要去补习,于是就回去了。如果只是为了这种小事,就让她特地跑到我们大学,那实在是让我感到有些抱歉。因为在她离去后,我除了大大地叹息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小鼎的烦恼,我很明白。的确,我也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不过我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不管怎么说,鬼故事这种东西我可没办法对付哦!学姊,你该不会有我是阴阳师、除灵师或是魔鬼克星之类的这种吓死人的想法吧?这种恶质玩笑是不可能成真的哦!」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这种年纪的小孩很辛苦呢!正值第二性征出现的青春期中,当心灵成长跟不上肉体变化时,精神状态很容易就会失去平衡。就算不会表现在脸上,心里还是会有一堆烦恼。当然,就算放着不管,有时候事情也会出乎意料的迎刃而解。但是,事情如果没有这样演变的话,之后可就棘手了哦!」
「确实如此,但这不是旁人能插手解决的问题?终究还是得看本人的心态之类的……」
当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相信鬼故事到那种程度?
大概,不相信吧。谈论鬼故事虽然很有趣,但那毕竟只是幻想,并不会跟现实混为一谈。我并非特别冷漠,而是对鬼故事感到恐惧的情绪,本身便是建立在幻想的前提下。
举例来说,大概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游乐园的鬼屋会出现真正的妖怪,就算是小学生也一样。人们都很了解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的事实。然而,既然如此为何游乐园的鬼屋仍然存在?大家明明都知道妖怪并不存在,但为什么还能享受鬼屋的乐趣?
答案总归一句话,就是因为妖怪不可能存在。
妖怪不可能存在。就算存在也不会出现在游乐园的鬼屋里。正因为大家都了解这件事,所以才能安心享受游鬼屋的乐趣。因为是仿制品、假货,因为没有任何的危险。享受与相信并非处于同一侧,甚至可说是互斥的两个极端。就是因为不相信鬼故事,才能够享受它的乐趣。
所以反过来说,小鼎之所以会感到不安,就是因为她相信到了某个程度。相信那个被称为「惨杀爱丽丝」的怪谈。
「不过,我总觉得这不像是小学生想出来的故事。」
「什么啊?这是把小学生当白痴的意见吧!」
「不,不是这样的。」
该怎么说呢?这好像不是小学生会喜欢的鬼故事。当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确实很流行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类的怪谈。虽然早已不记得细节了,但仔细想想那些故事里的确有许多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