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原坐回了座位上。
而唯姬则是小声呢喃了一句『果然河内利沙就是犯人呀』。果然,看来精通各种情报的乡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明明外表长得像大金刚一样,却是个脑袋异常精明的男人呢。
然后,听完我们至今为止的对话后,有许多妄想少女都跟唯姬做出了相同的反应。穿泳装的女孩子、像偶像明星一样的女孩子、将班上的女生美化之后的女孩子等等,都纷纷露出沉重的表情,或是把视线别开。从她们的表现看来,有不少男生都知道佐岛同学喜欢河内利沙的事情呢。他们虽然没有把心情写在脸上,可是都开始动摇了。另外,也有一些女生从佐岛同学试图包庇、而且对方没有把高柳同学的新春试笔作品撕破等等的线索中,推论出犯人的真面目了。
「……可、可是、或许新春试笔作品的事件确实是那样没错,但这跟棒球社社办的事件还有补习班的事件差太多了吧?这些事件可是连警察跟消防队都出动了喔?」
一名女生为了缓解现场窒闷的气氛而故意用明亮的声音如此说道。而其他的女生们也像是被她带动般,纷纷开口说着「就是呀」或是「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等等。
这群笨蛋。当然是同一个人做的呀,不要一副嘻皮笑脸的行不行?
「不,我当时有看到那个人在补习班前面徘徊的样子。」
放松下来的气氛,又因为班长的一句话而冻结了。
跟高柳同学在同一间补习班上课的班长,大概就跟坐在麦当劳的我们一样,从补习班看到河内利沙的样子。
「呐,这件事跟警察说会不会比较好?」
「……就是呀。果然,全部都是那个人所做的……」
教室里到处都窃窃私语着「事情应该是河内利沙做的吧」之类的话语。现在的状况就是「河内等于犯人」呀。想要把高柳同学炸死、烧死的,全都是那个女人呀。
把警察叫来吧。
把她的照片交给媒体,让她受社会谴责吧。
现在在我的心中,就只有想要对伤害高柳同学的女人进行报复的想法。没错,必须要把河内绳之以法才行,要是让她逃掉的话就糟了。
我一心想着要把河内利沙抓起来的事情。然后,偶然跟站在门前的女孩子对上了视线。
丽莎。
她身上绑着随时可能爆炸的限时炸弹,并且露出彻底绝望的表情看着我。
等一下。
我让自己的朋友露出这种表情可以吗?丽莎的眼睛中映出了我的脸,那表情看起来丑陋无比。我的脑海中,不经意地回想起佛寺住持的笑脸。
『被人温柔对待过的话,自己也要温柔对待别人。』
创造出善良的连锁。
河内利沙被高柳同学甩掉的时候,有人温柔地安慰过她吗?就是因为没有人温柔对待过她,所以她才会犯下这一连串的事件吧?我在隔天早上就知道她被拒绝的事情了,然后,我的心里却感到开心无比。在体育课的时候,如果我有对她说过一些安慰的话语,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呢?当然,我跟她根本就互不相识,我也不知道在那种陷入争执的状况下我可以对她说些什么。
但是,如果我至少有说个一句……虽然我现在还想不出来,不过如果我有对她说过什么安慰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了呢?
而且……重要的是。
并没有证据显示河内利沙做了全部的事情。或许新春试笔是她撕破的没有错,可是其他的事件又怎么样呢?
佐岛同学说他在放置瓦斯桶的仓库前看到了河内同学。可是,那个仓库中还有摆放其他教材跟社团活动会使用的器材,不管是谁进去都不会奇怪。就算我们在补习班前看到河内同学走在路上的样子,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她把点烟器丢进补习班的瞬间。现场是在车站前,就算她走在路上也一点都不奇怪。美工刀的事件也是一样,我并没有看到她把美工刀放进抽屉的样子呀。
要怀疑她、憎恨她、报复她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就跟水会往低处流一样是很单纯而轻松的事情。可是,如果流动的前方是排水口的话,水就会被污染变脏。站在下游被迫只能使用污水的人又会怎么想呢?应该会怨恨上游的人吧?然后,那些怨恨又会继续流到更下游的地方去。水流之所以会变脏,责任是在于把水流出来的人们。这是负面的连锁呀。
在丽莎的脖子跟身体上,黄色炸药跟塑胶炸弹的数量不断地增加。丽莎明明就没有做错事,可是却因为我们流放出来的「负面感情」不断累积,让她一分一秒地逼近危险了。
寺院的住持不是说过吗?
要创造善良的连锁。
没有温柔对待河内同学,是我的过失、是我们的失败。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资格去对她集体责问。因为,河内同学只不过是站在非常接近黑色的灰色地带而已呀。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应该要斩断这个负面的连锁才行。要相信她,然后,如果是她犯下了罪,我们也应该要温柔对待她才对。
想到这边,就让我觉得今天早上被她说的那些话有了不同的意义。
她并不是毫无理由地就来贬低我跟高柳同学之间的关系。她是在暗示我因为还是个小孩子而不明白的事情。我只是对高柳同学抱着一种暧昧的好意,可是却没有想过要为他做些什么事情。恋爱明明就应该是要站在对等的关系上才有办法成立的,但是我却只抱着一种「可以跟他在一起就好」的幼稚感情。河内利沙明明跟我并不熟识,可是却告诉了我如此重要的道理。她教导了身为情敌的我呀。
没错。
要用善良的方式去思考。
要说些温柔的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