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同时勉强不听使唤的身体重新站起,但却无法站稳脚步,只能靠着背后的木箱支撑身体。
「这样啊,是弟弟啊。」
玉乃似乎笑了,琉佳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真的吗?」
左手按住腰部,用右手肘撑起上半身的穗稀满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瑛则是用讶异的表情看向琉佳和穗稀。
「什、什么意思?宫川的弟弟在那个箱子里?」
「不可能!对吧?小琉的弟弟已经在三个月前……」
死了。
在下雪的日子骑自行车摔倒,头部撞上人行道的边缘。
告别式那天,已经分居的父亲、小学的级任老师还有同学们都有出席,参加者也包括琉佳的朋友,穗稀当然也在其中。
——喀当。
箱子摇晃,内部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那是表达饥饿的行动。
「因为……我以为贵史又活过来了!」
琉佳张开双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她努力遮挡玉乃和穗稀他们的视线,为的是保护箱内的弟弟。
「半夜棺材传来声音……是在叫我喔?那孩子还记得姊姊的脸……」
尸体再活性的原因并不仅限于遭到僵尸感染。潜伏在自然界的某些因素,也有可能促使尸体突然苏醒。医院和葬仪社举报市公所的僵尸大半属于这种类型。
琉佳也知道这点。因为她的母亲是重杀士。
即使如此,她实在不想将事情通知市公所。母亲已经过世,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家人只剩下相依为命的弟弟,琉佳不想失去他。
所以她隐瞒了这件事。虽然不能再让弟弟上学,甚至不允许他在白天外出,但是弟弟表现得很顺从。
和他说话时他会回答,看到电视上有趣的内容也会笑。但那仅限于最初的三个星期,在那之后,贵史渐渐忘记怎么说话,开始拒绝煮熟的食物,有时连续好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却又突然狂奔或撞墙或不停翻滚。
到了那一天,从国中放学回家的琉佳见到嘴边和双手都沾满鲜血的弟弟。
走廊上满是鲜血,递地都是野猫的头、皮、内脏。
身体的腐败也是从那个时期开始。琉佳必须每天从超市买肉回来,还得准备消毒水和防腐剂还有除臭喷雾。
为了不让弟弟打开上锁的窗户出去外面,她在自己外出时把弟弟关在箱子里,并且在箱中放入生肉和随时能让弟弟听见自己声音的行动电话。
异常的生活,琉佳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房东、邻居的大人,甚至几个月才回来一次的父亲。既然无法长久隐瞒下去,就只能改变这个世界,让事情变得没有必要隐瞒。如果这个世界改变,未来一定能找到治疗弟弟的方法。
在那之后,琉佳遇见玉乃。
……喀喀……喀喀……喀……
「…………姊……姊姊……姊姊……姊……」
指甲有一半已经剥落的手从箱子内侧固执爬抓,同时发出像是肺病患者的呼吸的声音。那是他的脑袋少数还记得的语词。
弟弟死了,他没有复活,而是变成僵尸。
而且他的智能正在逐渐退化。
这不是生病,让已死的僵尸变回人类的方法根本不存在。
琉佳深深了解玉乃是正确的,错的人是自己。即使如此,泪流满面的她仍然昂首怒视玉乃开口:
「我才不会让你碰他!他是我唯一的——」
「我确定如果是结花——你的母亲一定会这么做。」
玉乃的右脚向前跨出一大步,同时侧身伸出右手,从下往上弹起的剑身瞬间伸长,贯穿琉佳胸口中央。
无声无息,甚至感受不到质量的剑刃贯穿琉佳的身体,接着贯穿木箱的板子,整个过程就像用针刺穿豆腐一般寂静无声。
咻。有如鞭子晃动的剑身滑出琉佳的胸口,尖锥剑刃甚至没有沾上鲜血或油渍。
目睹一切的琉佳双眼失去焦点,眼睑跟着落下。
弟弟的手指抓挠木箱的声音陡然中断,也听不见呼唤姊姊的声音,如今箱子里就只有一具尸体。
光亮逐渐从视野消失,正在呼喊什么的穗稀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虽然知道自己倒向地面,但是脸颊与身体倒下撞击的地板像温水一样柔软。
不可思议地,琉佳不觉得憎恨玉乃,反而有种近似安心的感觉从胸前的伤口向外扩散。她早就明白自己和弟弟绝有一天要分开,问题只在于早晚,以及是用什么样的形式分离。
既然自己没有那份勇气,就只能让某个人来扮演黑脸。
——指宿。
她想起孝晴。
为了追逐僵尸女孩,不惜从安全的升学高中转学到这所危险高中的怪家伙。要是每个人鄂拥有像这个怪家伙一样的胸怀……琉佳或许就不必做出如此激进的事了。
如果事先能跟他谈谈的话,也许就不必用这种方式和贵史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