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穿过山毛榉树林而来的微风,我们朝不归山川的源头徒步前进。
爸爸走在最前面,跟着是音符,最后面的是我。
我们三人穿着长度及腰的溪流垂钓用高筒防水裤,热的汗流浃背。
我穿的是爸爸的旧防水裤,音符则是穿着我爷爷的,有点松松垮垮,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爸爸,还没到吗?”
“马上就快到了,再加把劲。”
爸爸拿着三个人的钓竿,身穿垂钓专用马甲,比我们出汗出得更厉害。
“这次有音符一起过来,就稍事休息一下吧。”
马不停蹄地走了将近三十分钟,累得够呛的我不满地说道。
“我没关系的。再说……”
音符正一脸轻松的表情,侧耳倾听着。
“嗯?……”
我也定神一听,感觉到了一股极微弱的涓涓水流声。
“听到了吧?”
“嗯!”
穿越树林,到达溪流那里,就可以有清凉的水洗脸了。
我一下来了精神,边哼着歌边迈开了步伐。
要问我们三人为何会跑来溪流垂钓的话,就要追溯到昨晚在爷爷家的地炉边吃晚饭的时候了。
“这条鱼真好吃!”
来到飞騨之后一直少言寡语的音符的这句发言成为了整件事的契机。
音符要对自己的未来进行一番认真的考虑,并打算在这次的旅行当中,得出是继续做演员,还是放弃的结论。
因为理解音符的这份心情,我们也不好随随便便地和她搭话。
只有默默地在旁边注视着她,真令人焦急不安,而此刻音符的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场面轻松了起来。
爷爷在地炉边上烤的是天女鱼。
是那天爷爷和爸爸从附近流过的不归山川里钓上来的,和山女鱼长得很像的漂亮的河鱼。
“它和山女鱼的不同之处在于,身上长有红色的斑点。以神奈川县的酒匂川为分界线,栖息在东边的是山女鱼,西边的则是天女鱼。”
爸爸博学地讲解一番之后说:
“如何?明天要不要去钓一下天女鱼呢?”
“……”
音符似乎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爸爸又说:
“我有样东西想给音符你看一下。”
“给我看一样东西?”
爸爸没有接话,而是望向爷爷:
“老爸,东蜉的那个,都是在盂兰盆节附近的时候吧?”
爷爷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东蜉的那个是什么?”
我问道。
“东蜉呢,指的就是水生昆虫东方蜉蝣。不归山川的源头附近,有一处积水形成的池子,东方蜉蝣就在那里一起羽化成蛾。那真是梦幻般的场面,天女鱼和岩鱼都聚集在那里开始捕食,就算附近有垂钓者都置之不顾。只要扔个毛钩下去它们都会来咬的。”(译注:毛钩钓法就是在钓钩上用动物毛做出模拟各种昆虫的形状来欺骗鱼儿上钩。)
“那,就是说连我也能钓的上来咯?”
“那是当然的了。”
“好有意思!音符,我们去一下吧?”
“好吧!”
“好,决定了!羽月和小爱你们呢?”
爸爸朝她们俩问道,泡泡说:
“羽月已经说好了要教我功课!所以不行!”
羽月也跟着说道:
“蜉蝣就是像大蚊子那样的东西吧?对不起。我不太习惯接触这些。”
“我也不去了。最近快要比赛,想在后面的小学操场那里做做练习。”
小爱也婉言谢绝,结果最终只有我们三个人朝着溪流的池子出发了。
太阳已向西倾斜了不少,水面上反射着日光,变得金灿灿的。
我们在河岸边蹲下身子,洗了把脸,将毛巾浸湿,擦了擦身上的汗。
我和音符拿着带来的饮料正在解渴的时候,爸爸已经动作迅速地往钓竿上安装卷盘和钓线,开始毛钩钓鱼了。
接着,从第一钩起,就有一只长达二十公分的天女鱼吞下了毛钩,滑破水面一跃而出。
爸爸飞快地架起钓竿,将其收短,并不把钓线盘上,而是麻利地用手往回收着线。然后,用背上挂着的渔网把天女鱼抓了上来。
“呜哇,好厉害——!”
面对如此精湛的表演,我和音符都欢呼着跑上前去,探头打量渔网里的天女鱼。
一道道像条形码似的蓝色条纹上,点缀着红色的斑点,是一条很漂亮的天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