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织场

,达哉眼睛的温度陡然下降,声音和表情也变得凌厉,无法想像上一刻还在笑。「断线」这样的形容,是不是为了这家伙而存在的?广海偶尔会想。

  他自认为清楚达哉的来意。不出所料,达哉用毫不客气的口吻突然问了:

  「欸,织场由贵美的家在哪儿?」

  广海默默看达哉。

  「由贵美好像回来了不是吗?」

  达哉那双分明的双眼皮眼睛看起来总是佣懒地一片迷蒙。因为这样,总是摸不透他究竟是在看哪里。广海回答:

  「好像是。大家都在传,我听说她家前面围了一堆人,去看看就知道了吧?她家的话,每个人都知道。」

  「所以我才问你在哪里啊?」

  「我不晓得你喜欢织场由贵美。」

  广海觉得烦地说。达哉房间的A书和杂志里的写真偶像,几乎都是肉感型的。就连住在他家工作的女佣——广海想起那个人,但没有提起。

  「是不喜欢,可是去看一下也不会怎样吧?」

  达哉眯起眼睛。

  「我又不会干嘛,不用担心啦。」

  「她家在哪里,随便找个人问就知道了吧?干嘛特地跑来问我?」

  「随便找个人是要找谁?谁都可以问?大家都知道?可是你觉得这座村子里有谁会告诉我这种事?就只有你而已啊。」

  眯起的眼睛里,虽然只有一点,但渗透出亲昵的表情。

  「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嘛。」

  广海不晓得那孩子气的声音是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这几年之间,他总算理解到达哉没那么灵巧,能够出于心机或算计来摆出各种表情。

  他不否定、也很清楚达哉俗气、粗鲁且下流,但是对于被达哉称兄道弟,也不感到排斥或疑问。

  「过阵子再带你去。」

  广海没有说他才去了织场由贵美家,刚见过她。与此同时,他也预感到对等一下要去还小绵羊的诊疗所的光广,大概也会将由贵美的事保密。

  「告诉我大概位置就好了啦。你不想跟我走在一起吧?」

  达哉用指甲搔着脖子说。眼皮上的血管抽搐弹跳。自虐的发言听起来像是在闹别扭或是责备,但其实并没有太深的含意。达哉只是什么也没想。

  「画地图给你可以吗?」

  「不晓得耶,我太笨了,看不懂地图。」

  达哉不晓得是认真还是打趣地笑了。然后他恢复一本正经,接着说:「要在织场由贵美回都市以前告诉我啊。」语气虽然亲密,却不容许他装糊涂。

  「你真的什么都别做唷。」

  「知道啦,不会给你添麻烦。」

  上了邻市不同高中以后,达哉现在结交了广海以外的朋友。村子以外的、不知道达哉过去的人——或者是尽管了解那些过去,仍与他交朋友?他们像达哉的喽罗似地黏在他身旁。

  广海觉得他有了伙伴,而且想要知道织场由贵美的家,这两件事加起来只会带来不好的结果,做了个深呼吸。

  达哉看广海。

  「欸,光广的诊疗所还没进这期的JUMP吗?」

  广海隐藏涌上心头的安心,「那边。」他指着搁在房间角落的包包说。「果然是你A走的。」达哉皱起眉头。

  广海读国一的十月,日马达哉以不合时节的转学生身分,转入大他一年级的国二班。

  日马这个姓氏带给众人极强烈的印象。每个人都想:是那个日马开发家的儿子。

  刚搬来没多久,达哉就被父亲日马荣介带着,第一次拜访广海家。他的父亲说明达哉本来和父母住在东京的家,但因为生病,需要调养身体,所以搬到空气清新的乡下这里。现在想想,那简直就是笑话一桩,难以置信;但一脸无趣地低着头的达哉,四年前个子比现在还矮,女生般俊秀的脸庞也是,只要闭嘴不吭声,看起来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更重要的是,看看那粗糙的皮肤,说他身体不好,也令人信服。

  「——他跟广海同学年纪也近,达哉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日马荣介挤出笑容说,旁边的达哉微微抬眼,只是瞧不起人地瞥了广海一眼,一声也没吭。当时的达哉理了颗大平头。

  虽说住在同一个地区,但达哉生活的日马家别墅与广海家距离颇远。日马荣介是带着儿子一户户拜访这中间的人家吗?未免太郑重其事了,广海感到讶异。

  第一天不好的态度令人介意,但达哉表面上很快就融入学校了。在每个学年只有一班的国中,日马达哉的存在确实引人注目,但也不全是负面的招摇。他从当时就很没口德,在人前突然大小声的行径也和现在一样,但大家都只觉得他是个被宠坏了的可爱坏小子。

  可能是记得来家里打过招呼,达哉只要碰到广海,就会「哟」地打招呼。有时上下学碰到,藉这类机会聊着聊着,彼此的语气渐渐变得亲密。在全是熟面孔的小学校里,几乎没有人去意识到学长学弟的上下关系。即使就像跟同年级的朋友说话那样亲昵地攀谈,达哉也没有介意的样子。

  广海不经意地提到他喜欢音乐,结果达哉把满山满谷的CD装在纸袋里,拜访广海家。这是广海第一次让达哉进房间。

  达哉从车上搬下大堆东西时,广海和驾驶座的女性对望了。她朝广海若有似无地轻点了一下头。

  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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