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昏时献上一束花

家也说:有健全的身体,才有健全的心。应该要变得更强壮啊。」

  「……不可能的,我身体这么虚弱。」

  弟弟的回答声被风吹散了,听不清楚。

  「才没有不可能的事哩!」莉萝子在心里嘀咕,我不也变坚强了吗?她使劲咬紧牙关,他们已经骑到公车行经的大马路了。

  她心想,谨慎起见还是走后街好,转而骑入巷道。商店街内侧的马路,与店铺的后门并排着,与排列在大街上装潢得体面的正门不同,后巷就像是寻常的街道。这一带的坡道,保持着旧时样貌,路面铺着石板。古老的木板墙或灰泥墙,被常春藤攀爬缠绕,茂盛到小孩子看了会感到害怕。山药或王瓜的藤蔓也悠悠地伸展,从古老、狭窄的坡道各处悬垂下来。

  走过这条路,就可以通往桂就读的小学操场围篱。莉萝子朝着路树与校园树丛之间的后门骑去。

  出现在眼前的这所学校,也是莉萝子的小学母校。她巧妙灵活的骑着脚踏车驰驱,经过狭窄的后街,从商店街内侧,避开人们的耳目,往住宅区市街前进,内心正庆幸着「太好了,快到后门了」的那一刻——

  「喂!花开,花开莉萝子,还有你,桂!」

  如洪钟般响起的声音让莉萝子吃了一惊,她停下脚踏车,桂从后座下来,姐弟俩提心吊胆的回头。

  在绿叶葱茏的樟树树荫下,一名穿着运动套衫的老师,粗壮的手叉在腰际,发出低沉的声音:「我看到喽!」

  像一尊木雕熊的这位老师,是五年三班的石田老师,也是桂的级任老师,在莉萝子读五、六年级时,也是他担任班导。

  石田老师跨着沉稳脚步慢慢走来,大眼瞪着莉萝子,准备用拳头敲她的头。

  「唉呀,反对暴力!」莉萝子用两手护着头大叫。

  老师说:「傻丫头!」轻轻用食指弹一下她的额头,「不可以双载!」

  桂在旁边一直点头表示赞成。

  莉萝子用手摸摸额头,微微噘起嘴说:「我知道了。下次我会遵守规则。」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没有人的时候再做,对吧?」

  「嘿。」

  石田老师苦笑着隐道?「你啊,」然后用深切的、温和的语气说:「我是叫你不要做危险的事,不是叫你要守法。啊,当然守法也是很重要的,总之啊,」老师清了一下喉咙,「你也该稍微替我想想,体谅必须用对小学生说话语气来训诫过往学生的心情吧?」

  「……」莉萝子不作声,用指尖抚着额头。看了弟弟一眼,说:「总之要是你不偏食,早餐快快吃完,不就没事了吗?那就不会违法了。」

  「咦?为什么怪我?」

  桂愣了一下,朝上看了看姐姐的脸。

  「啊,对了,花开。我是在叫弟弟。」老师笑着,拍了一下手,说:「正好。你等一下可不可以来一趟办公室?你暑期写的那篇作文,已经进了县政府主办的读书心得比赛的复选。」

  「咦?」

  「咦?」

  莉萝子与桂都抬头看老师。

  老师笑嘻嘻的说:「桂真的有写作天分。」

  「不简单耶,阿桂。」莉萝子拍了一下弟弟的背。

  桂因为那一拍而往前跟跄了几步,满脸通红说:「我……我喜欢看书,所以,所以,我只是,那个,写下我喜欢的书,和为什么喜欢的感想而已……」

  「唉呀,不用谦虚啦!」

  莉萝子又拍了一下弟弟的背。

  在桂咕哝「呜,反对暴力」的时候,石田老师看了一下手表说:「莉萝子,你上学迟到没关系吗?」并且给她看了手表。

  「啊!」莉萝子大叫一声,蹬一下地,骑上脚踏车冲出去。

  背后传来桂的叫声:「姐,路上小心,」又笑着喊:「谢谢你!」

  莉萝子愉快地笑着,用力踩着踏板。宛如自己也成了风,冲破早上的冷空气驰骋着。

  称赞弟弟让人心神畅快。没错!虽然他很爱哭,又纤弱,有点臭屁、爱辩解,但他是一个作文很好、乖巧、听话、感觉敏锐的孩子。

  莉萝子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了一眼清澄的秋日蓝天。

  假如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话,是否也看到了刚才老师在夸奖弟弟呢?

  是不是看到弟弟高兴的在笑呢?

  「如果有在看,就好了。」她自言自语。

  在妈妈过世前,才刚满一岁的弟弟,与妈妈一样得了感冒而身体不适。为求小心起见,也想让妈妈能好好休息,所以让他到附近的小儿科医院住院。

  虽然妈妈早逝,但已经五岁的莉萝子还残存着一些对妈妈的记忆,也还记得跟妈妈说过的一些话。而那时还只是婴儿的桂,连这些也没有。

  小时候的桂,时常咕哝说他很想念妈妈。神情寂寞的说想见到她,想与她说话。随着他长大,不知何时就不再说那些了,但莉萝子知道并不是他觉得妈妈已不重要。

  就在最近,桂也曾在半夜打开储存于电脑中妈妈微笑的照片,一直看着。无意中看见的莉萝子,默默地从他身旁离开。

  「希望妈妈的灵魂能守护着桂。希望在宇宙的某个地方真的存在天国。」

  妈妈有多么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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