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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组成搜索队,先各自回家做准备。收留留子的伯父伯母来到她身边。
「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回家吧。」
这对夫妇一样也变了,没有例外。他们看着留子的眼神似乎像在看着一只毫无兴趣的小昆虫,再也窥不到一丝亲切与和善,和先前的态度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群大人把小孩带走,整个广场只剩下健一跟留子。
「怎么办?这下子茶茶哥会被杀掉耶。」
那群大人的眼中透着杀机。所谓「龙墓村的规矩」一定就是这样吧。健一的表情也很严肃。
「现在只能比大家早一步找到茶茶哥了。」
「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要他逃到村外,而且说服他再也别回来。」
「茶茶哥有办法一个人活下去吗?」
茶太郎没有家人,平常的生活全靠村民支应。正因为这样,大家认为他恩将仇报,才会更恨他吧。
「我不知道,但总比被杀了好吧。」
「也、也对……」
留子立刻跟着健一进到森林里。因为怕被大人发现,也不能大声呼喊茶太郎的名字。
「茶茶哥很胆小,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猜他也不会离开洞穴太远,应该会在附近躲起来,吓得发抖。」
「小留,茶茶哥绝对不是凶手,你也看得出来他很怕龙须剪吧?」
「对、对耶。对不起我擅自认定他是凶手。」
愈往森林里头走,灌木长得愈密集。四周都被树木、枝叶覆盖,不容易掌握到方向感,不是村民的话真的会迷路,的确不太可能是外人犯的案。但如果不是茶太郎的话又会是谁呢?众人推测凶手就是拿走龙须剪的人,这点应该没错。刀刃又长又锋利的凶器,除了龙须剪之外不作他想。如果其他谁家有类似的刀具,村民想必会指出来。在剪刀不见踪影的那段时间前后,留子都跟健一在一起,他们离开正殿时,剪刀明明还在柜子里。她跟健一出去之后,直到听到剪刀不见的消息之前,两人都没返回正殿过,这一点错不了。换句话说,偷走剪刀的是留子跟健一之外的人。
不过,留子又想,就算是其他孩子偷走剪刀,也不可能杀害龙女巫大人呀。凶手得要这样独自一人穿过小径,走一大段路到洞穴中刺死龙女巫大人,而且据说从伤口状况看起来,行凶时间很可能在深夜,包括美代在内的小孩子不可能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村子里的孩子中能办到的只有健一,但健一又没偷剪刀,而且他也没有动机做出这么骇人的行为。女巫一死就等于整个村子也毁了,一心想要守住村子的他没道理做这种事。
留子望着健一纤瘦的背影,想到自己居然找起健一行凶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远处传来轰隆轰隆的水流声,来到天龙川附近了。
「欸,龙女巫大人不在了,村子会变成什么样啊?」
「其实村子里的人好像也在讨论龙女巫大人继承人的事,不过在继承之前她就死了,这下子后继无人,就没办法跟神龙沟通。我也不知道村子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留子并不相信真的有神龙,但她能理解这是村民的心灵寄托。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文化的乡下地方,信仰是心灵唯一的依靠,况且很多人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家人、朋友,在这样的状况下,神龙的存在更是意义重大。或许最后会是村民的绝望毁了整个村子。
两人边说边用手拨开灌木往前走,不知不觉轰隆隆的河流声就在不远处。来到这里也就快到洞穴了,留子突然想到,上次就是在河边看到正在抓鱼的茶太郎,他瞒着大人跑来这里好几次。
「他该不会躲在河岸吧……」
「小留,我们去看看。」
健一拉着留子的手转个方向走,两人走下斜坡后立刻看到河岸。蓝绿色的河面,水流依然凶猛,但到处是石头的河岸上不见任何人影。
「健一,你看那边!」
留子指着冒出水流的一块大岩石,激流撞击在岩石上扬起白色水花,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虽然视线被水花挡住,看不清楚整体,但隐约可见手和脚。留子忍不住抓紧健一,这时已经顾不得什么难为情或害羞了,只有深深的恐惧。
同时,健一剧烈的心跳也透过身体的接触传了过来。
※
留子跟健二止刻找来大人。
当天就由他们把留子跟健一看到的东西拉到河岸上。
结果是茶太郎的尸体。北三村长说,茶太郎被激流吞没之后头部撞到岩石。留子怕到不敢看,但听说茶太郎的头部好像有类似的伤口。接到通知的派出所员警也立刻赶来。
「杀害龙女巫大人的凶手就是茶太郎。动机不明,但推测可能是一时冲动。他趁村里其他人不注意时从正殿偷出龙须剪当做凶器,不过,行凶之后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铸下大错,所以投河自杀。」
这是大人们的解释。因为正值战争期间,一片混乱的状况下根本没能好好调查,警方也跟村民做出相同结论,草草结案,不容健一他们再提出任何反驳。再说,就算想反驳也找不到真凶。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茶太郎的犯行,但想要假设有其他凶手时也一样,毕竟没有目击者,更重要的是被视为凶器的龙须剪始终不见踪影。村民跟警方提出的说法的确听起来最合理,凶器也已经被茶太郎丢进急流中被水冲走了。剪刀随着河水流走,沉进宽广的河底,或许有一天会被找到,但不知道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之后的事。
没有女巫,祭典遂宣告取消。没有女巫的继承人,村民无法再向神龙寄托心事。龙须剪也找不到,况且就算找到一样没有能使用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