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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这种事只是浪费时间。我能保证,他是守口如瓶的人。」
「呃,可是……」「野猫带了野狗回来啦。」「所以我才说不要找她回来嘛。」「哪有什么办法,她也是当事人啊。」
聚在这里的人们骚动起来,如坐针毡就是这种感觉吧。我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开襟衬衫加牛仔裤的模样,心想至少该穿茉梨小姐送我的西装来才对。
「而且说到带外人过来,恭香婶婶你不也是一样吗?」
紫苑寺萤一这么说之后,环视与和服女子──紫苑寺恭香同桌的男子,他们的眉心也一齐皱起。
「什么外人?」「没大没小。」
「我的父亲和兄长也是外人吗?」紫苑寺恭香轻声反问。
「不姓紫苑寺的,不是外人是什么?」紫苑寺萤一答道。
「再怎么说,我都姓紫苑寺。」恭香的语气掺了一丝怒气:「那么我的父亲和兄长自然也是紫苑寺家的亲戚。」
「都搬出去二十年了,还有脸以紫苑寺家自居啊?」
窗边桌位的年轻男子讥讽道,气得紫苑寺恭香倒竖两眉瞪了过去。
「搬出去是理所当然的吧。」应是恭香哥哥的男性说:「是光纪自己对她不忠,恭香可是被害者啊。」
「乾脆离一离不就好了吗?」
「你是想毁了恭香的下半辈子吗!」
话题已完全岔开且一触即发,双方都似乎早就忘了我的存在。我一面竖耳聆听那丑陋的争执,一面尽我所能整理这复杂的状况。看样子,夫人已离开紫苑寺家多年。应该是发觉丈夫外遇而负气出走,在娘家待到了现在吧。不过她不愿离婚,一到了分遗产的时候就携家带眷地跑来宗亲会上搅和,也难怪气氛会这么糟糕。我忽然一阵作呕。
当律师看不下去想说点什么时,有个站在窗边,满头白发的老翁转过身来宏亮地说:
「有几个外人又怎么样?早点把这场烦人的会开完,早点回去。」
几个人含蓄地朝他望去,我也眯著眼注视老人的面孔。
一眼就看得出,那是吾郎大师的哥哥。他威严的模样,彷佛是将脸上和善氛围全抽光的吾郎大师。
「……既然二伯这么说了,我也没意见……」
夫人叹口气,瞥向背后:
「各位怎么说呢?」
我也重新扫视众人,并为之愕然。因为在这里,哪个人有无紫苑寺家的血统简直一目了然。紫苑寺一族的眉宇之间全有种毒花般的诡谲美感,唯独紫苑寺恭香那一桌看不见那种危险气质。
不姓紫苑寺的人──都是外人。
「那个人的身家背景都已经摸清楚了吧?这样要封他的嘴还不简单,让他待著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名男子看著我这么说。他一脸烦闷地将一肘拄在桌上,年约四十,五官与紫苑寺萤一神似──但作为他父亲又太年轻了,应该是年纪有段差距的哥哥。旁人听了面面相觑,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他们同意我留下,反而将我推入绝望。若赶我走,我就能带爱丽丝一起回去了。我一秒钟都不想让她多吸这里的脏空气。
窗边的老翁就近拉张椅子坐下,朝这里点个头。
「那么,我先从会长的状况开始说明。」
等候在我背后的眼镜医师诚惶诚恐地说:
「会长目前肝功能、肾功能、心肺功能指数都很低,意识也不清楚,恐怕──」
「可以直接明说还剩多少天吗,菌村医师?」始终高吊两端唇角的年轻男子问道。称作菌村的医师刻意地乾咳几声后说:
「……恐怕是,今明两天的事。」
「要死还留一堆麻烦,怎么不把烂摊子收完再死。」
白发老翁喃喃地说。
没有人试图阻止他,或脸上有一点难堪。
「前些日子都还活蹦乱跳。」「他上个月不是自己去德国谈生意吗?」
「想不到会说倒就倒……」「还以为他会活到一百岁呢。」
只听得见这样的窃窃细语。
我更强烈地感觉到,这里真的不是我该待的地方。现在的我,就像个淤泥里的蛤蛎。尽管他们都同意我留下,也不该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小鬼面前,不当一回事地说这么露骨的话吧。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这种人,还是当家命危而一夕爆发的继承问题,让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呢?
「既然中谷律师也来了,想必是为了宣布遗嘱吧?」
紫苑寺恭香冷冷地侧眼瞪视律师问。中谷律师拿手帕擦擦双下巴底下的汗水,开口说:「这个嘛,我有保密义务,不便明说。」
「尊重律师这些无聊的场面话吧。」紫苑寺萤一开口说:「我们就自己猜自己的,中谷律师你就把嘴闭好,慢慢听我们猜测。也许我们会从你的表情里得到一些主观的结论,不过那并不违反保密义务吧?」
听了紫苑寺萤一这么说,中谷律师表情凝重地颔首。真是场可憎的宗亲会。
「都把情妇的孩子找来了,遗嘱怎么说还难猜吗?」
年轻男子酸溜溜地表示。
「会长在光纪叔叔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