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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桂木健司的遗愿,身为伙伴的森先生他们只是完成了他的遗言,如此而已。”
“你自己想想,你不是亲眼看到遗体了吗?他两手握着解下的围巾对吧!”
那天早晨令人血液为之冻结的光景,令人丧失现实感与色彩、丝毫不愿忆起的光景,因为爱丽丝的一句话而苏醒。
“啊……”失去头部的尸体双手的确握着围巾。记忆呼唤记忆,并且将之连结。这是爱丽丝在漆黑的废弃大楼屋顶上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她说过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也只是为了知道这件事的答案而与少校为敌并且污衊他身为军人的荣耀。
桂木健司那时候有戴围巾吗?
银二先生——是自己解下围巾,好让森先生他们帮他切下首级吗?我因为这个可怕的想法而全身颤抖,简直就像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惨遭肢解又用粗糙的水泥拼凑起来一样。
那么银二先生的头部——
“我把它放进这个袋子里带着。”
森先生用僵硬的声音说道。
“我们就算提着肮脏的袋子也不会有人留意,应该是说我们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有人……”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森先生嘴里。
“你们在打工地点的焚化炉还是哪里把他火葬了吧?”
森先生因为爱丽丝的询问而抬头。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真叫人背脊发冷……我拿去回收场的垃圾焚化炉烧掉了。花了我一星期的时间。”
森先生低头看了看腋下的包裹,那就是——银二先生的骨灰。
“所以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对吧!”
爱丽丝的声音为什么像要融化般温柔呢?
“切下头部,然后隐藏头部,直到圣善夜这天再带来这里就是银二先生的遗愿,我没说错吧?”
森先生温柔地用双手捧着塑胶袋,凝视着塑胶袋。
“是啊,我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就是了。那天我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没救了。一只眼睛给人打烂了,脖子上也开了洞,血流如注……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说那么多……”
我好想捂住耳朵,也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而一直摇头。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留下遗言呢?而且还是切下自己的头部,应该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啊?
“……所以说为什么呢?”
恶心和呻吟同时从我喉咙中流泻。
“为什么银二先生要做这种事?”
“所以说鸣海,你想想因为发现了无头尸体,发生了什么事呢?”
因为杀人事件而发生了什么事?
我环视只能感受到死亡气息的幽暗公园。
因为奇怪的尸体而导致公园关闭,改建工程暂停,银二先生的小屋也得以保留。
他的家,现在也还在公园里。
“对。”爱丽丝轻声说道。“桂木健司不能平白无故地死去,一定要想办法让事件扩大,导致公园的工程延后才行。而且他也不想让人发现他的真实身分,可是又想在圣善夜回到公园。所以他请求伙伴完成他的心愿,这是他做得到的唯一值得一试的办法。”
爱丽丝把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森先生身上,转移到他手上塑胶袋的小包裹。
“然后他回来了,虽然是以骨灰的形式。”
森先生抿着浅黑色的嘴唇,简单地将包裹交给我们。
可是爱丽丝摇了摇头。
“该收下的不是我们。”
我随着爱丽丝转头而转移视线,发现公园的入口——也就是楼梯前,不知何时伫立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我的胸口因为呼吸困难而阻塞,侦探究竟要重复多少次这种行为呢?直到准备好残酷的舞台,她才要揭露死者的言语吗?
结衣逐渐走近,但是我因为太阳眼镜的阻碍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如同往常用毛线帽隐藏秀发,身着贴身的黑色双排扣大衣,纤细的身材看起来更无助了。
一直到结衣走入路灯投射的微弱灯光下,我才终于看到她的脸。湿润的双眸充满疑惑,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你都听见了吗?”
侦探向委托人问道。结衣的回应看不出是在点头,还是因为寒冷而颤抖。
“如此一来,我们就完成你的委托了——这样你满意吗?”
“别开玩笑了。”
结衣凝视着森先生递出的包裹回答道:
“我……我才没拜托这种事。我是说想要见我父亲,我不需要骨灰。”
对啊,爱丽丝。这样太过分了!这种诡辩,只会让所有人受伤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银二先生也是,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为什么?”
结衣的声音饱含痛苦的激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里就这么重要吗?你就这么想保存那栋破烂的小屋吗?为什么?结果还不是死了!为什么?”
“是啊。”侦探温柔地回应道:“一切都因为这里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