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眠不足吧?妆有点浓。”
“你真讨厌,这种事情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可以说出口啊!”
结衣大概是想笑吧!但是她的脸蛋却露出仿佛龟裂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之后,结衣问道:
“……为什么藤岛你也在呢?”
“那是因为……当时我恰巧跟鹫尾先生在一起。”
“恰巧?”
我迷惘了一会,决定和盘托出。
我告诉结衣,事件的前一晚鹫尾曾和银二先生碰面。我为了确认鹫尾是否为犯人,而把他叫了出来。最后也不得不跟结衣报告鹫尾和银二先生对话的内容。银二先生不想见结衣,也不想相认。结衣听完之后,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为什么你们还在继续调查呢?”
结衣凝视着天花板,用干枯的声音问道:
“我不是说过要取消委托吗?为什么你们还要继续调查呢?而且如果鹫尾先生真的是犯人,你也可能被杀啊!”
结衣似乎想跟我开玩笑,说完之后还拍拍我的手臂。但是她过度开朗的声音,反而让我觉得不祥。
我们为什么要继续调查呢?
我俯视圆凳和病床间的缝隙,一边听着暖气机的呻吟一边思索理由。
“……知道真相就等同于面临死亡。”
结衣稍稍地转过头来。
“这是爱丽丝的口头禅。她老是说知道后就回不去了,也就是对方的那个部分死去了。所以如果没有人委托她,她是不会去挖掘真相的。”
结衣迷惘的双眸在天花板与我的脸庞之间游移。
“那家伙从事的侦探行为,最后其实会刻意伤害某人。就好比有个明明上锁的空房间,她还刻意跑去打开来,让你看到里面是空无一人。但是她这么做却没有人会因此得到幸福,反而会让大家心中某个部分逐渐死去。”
因为我就是如此,而阿哲学长、第四代和明老板等人应该也是如此。我张开双手,寻找血迹。虽然已经看不到血迹,我却确实地记在心里。
“可是、可是……”
我又悄悄地握拳。
“心情却会变得比之前轻松一点。虽然只有一点,但是我们又能跨出脚步。虽然心中的空洞依旧,虽然一切照旧,可是我们却能怀抱这分空虚,迈出新的步伐。”
我咬住下唇,果然还是没办法说得很好。说完之后也感受不到结衣的回应,就像对水雕刻,想刻画出某种形象一般。
“所谓的侦探就是这种工作。如果你觉得痛苦的话——”
我凝视结衣无神的脸庞。
“无论何时,你都可以向我们求救。”
说出口之后,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是自己在求救一般。结衣的眼神变化了好几次。
“为什么?”
结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出来一样。
“为什么我会感到难过呢?不过就是消失了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为什么我会感到难过呢?”
我好想捂起耳朵,结衣说完之后又沉默地凝视天花板。
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如此难过。不过就是消失了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为什么神创造我们的时候让我们会感到这么伤心呢?无法理解的我从圆凳上站起来,走向病房门口。
*
以爱丽丝为首的尼特族秉持着没有人委托就不行动的狭隘信念。我经历去年冬天的事件后,深切体会到这是非常有道理的理念。没有罗盘、航海图和六分仪就想依靠一个浮板在大海中前进,其实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行为,搞不好还会与陆地渐行渐远。
可惜愚笨又神经大条的我是个连尼特族都当不成的小鬼,无法呆在原地不动。第二天放学后,我又勉强薰子学姊帮我制造前往R高中的藉口。这次我先去学生会办公室打招呼。
“你们也是二十四号结业式吗?我们学校也是喔!结业式后大家一起去联谊吧!我是卡拉OK的白金会员,所以唱歌很便宜喔!你记得要叫薰子学姊来,我也会找T女子高中跟Y女子学院等水准高的女生来。藤岛学长,就拜托你了!”
我和跟往常一样兴奋的R高中学生会会长,交换学校主办的活动和文化系社团发表会传单。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堆在桌上的社团介绍传单,一边问道:
“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很奇特的社团,叫做历史研究会。”
除了会长以外,我可以感觉得房间里所有学生会成员都露出扭曲的表情。
“藤岛学长知道的真多。”
“呃,没有啦,我刚好认识那个社团的毕业生。”
在房间深处看漫画的高三生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你口中的毕业生,呃,该不会……是那个向井……”
“对,就是向井均,你认识吗?”
他跟现在的三年级同校过吗?搞不好年纪更大?当我在脑中计算少校的年纪时,学生会的人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原来藤岛学长认识向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