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在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拍到的车,应该是同一辆。
“是鹫尾的车。”
“是夏月结衣的经纪人对吧!”
我点头回答爱丽丝,把影像放大到极限。可是因为像素太粗糙,连车种都看不出来。真的是鹫尾的车吗?为什么银二先生会从鹫尾的车子走出来呢?还有那个人影真的是银二先生吗?搞不好是鹫尾本人啊!
记忆在我脑海中伸出蠢蠢欲动的触手,想办法串连在一起。
对了。结衣失踪的时候,我曾在鹫尾的电话中感受到些许的异样。我现在终于知道理由了。
那时候鹫尾是这样说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她爸爸。”
我当初以为他是指街友银二先生不一定是桂木健司,其实鹫尾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因为他曾经亲自跟银二先生接触,确认他真的是结衣的父亲。
所以那句话其实是有别的含意。也就是说,那不见得一定是银二先生——亦即桂木健司的尸体。
因为,尸体没有头部。
鹫尾早就知道尸体遭到斩首一事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呢?警方并没有公开这件事,也没有媒体报导过。
现在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能性。因为鹫尾亲眼目睹了尸体,也就是他以犯人的身分亲眼目睹了斩首后银二先生的尸体。
我兴奋地告诉爱丽丝这一连串的推理,而且恶寒在叙述过程中宛如蜈蚣般爬遍我全身皮肤。
可是侦探的眼神却和我的语气成反比;我越激动,她越冷静。
“喔?原来如此。”
爱丽丝听完之后微微皱眉说道。
“我一直忘记你有多么愚蠢,所以今天就不责备你了。这里是沉静的死亡领域,我不想破坏安宁。”
她的声音比夜晚的空气还冰冷上好几倍。
“而且你想说如果犯人是鹫尾,就可以解释切下头部的理由吗?”
“是……啊。”
这只是我单纯的推测,因为那个男人极度恐惧众人发现银二先生就是夏月结衣的父亲。如果让八卦杂志发现正在走红的偶像歌手父亲,居然是赖在公园不走的流浪汉,这下子一定会成为洒狗血报导的好题材。所以他就杀了银二先生,还为了隐埋尸体的身分而切下头部。
“他怎么做到的?”爱丽丝睁着想睡的眼睛询问道。
“所以他就是在其他地方犯案,切下头部之后把尸体运来公园丢弃。监视录影机中走出车子的人影就是搬运银二先生尸体的鹫尾。他把尸体丢弃在公园中,一路躲到早上。等到看热闹的人都跑来之后,再混在人群中逃走……”
我浑然忘我地提出一大串推论,爱丽丝却只是深深地叹气问道:
“你听过圣经无误说吗?”
“无误……什么?”
“就是主张圣经绝对无误,不需要思考解释,只要照着读就对了。我们如果采信这种说法,地球应该是纪元前四千年由神明在七天内创造出来的。但是就如同你所知的一样,只要去调查化石和地层就会发现地球上有许多早于圣经主张的生命曾经存在过。你觉得主张圣经无误说的人,会如何解释这些化石跟地层的存在呢?”
我只能眨眼,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爱丽丝突然讲起这些事情来。
“因为神明把这些可能会让人类产生误解的东西,在六千年前就埋进土里了。”
“啊?”如果这种想法能信的话,什么事情都能说明了。“为什么神得要做这种事呢?”
爱丽丝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干冰一样浑浊冰冷。
“我才想问你,那为什么鹫尾非要这么做不可呢?”
终于明白爱丽丝话中真意的我,在寒风中也能感受到脸颊和耳朵因为羞怯而些许发热。就跟她说的一样,为什么鹫尾要做出这些事呢?如果为了不让人得知尸体的身分而切下头部,那把,尸体藏好不就好了吗?何必刻意切下头部,把身体带去公园呢?只要能解决一部分疑问就好的想法,跟爱丽丝提出的圣经无误说不谋而合。实际上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真像可以演绎世界的你会说的梦话,你真的非常不适合走侦探这一行。”
“对不起……”
受到打击的我瞄了一眼爱丽丝。
“可是、可是,这条线索的可能性不见得是零啊!鹫尾现在也是很重要的嫌疑犯啊,你看也有拍到他的车子。”
爱丽丝耸耸肩。
“你想调查鹫尾的话就去调查,我没兴趣。”
我愣了一下,爱丽丝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那表示你认为狩猎街友的家伙就是杀死银二先生的犯人吗?毕竟银二先生遭到BB弹的攻击,这个可能性当然比较大。”
“少校说过要负起责任和矜持,一个人处理那些玩军队办家家酒的小鬼。所以那些人就交给少校负责了,我对哪一边都没兴趣。”
“没兴趣……吗?”
爱丽丝的说法对我而言太过冷漠了,但是娇小的侦探紧紧握住我大衣的下摆,轻轻地点头。
“我只想知道切下头部的意图和方法,对犯人压根儿也没兴趣。”
我自唇中吐出白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