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陌生人的事。不,现在重点不是少校,要先打听银二先生才是。
“您也会做录音机吗?”
我瞥了瞥少校手上的录音机,若无其事地问道。
“也不是不会做,不是我的专业领域就是了。”
“是喔,那您的专业领域是什么方面呢?”
“照相机的零件。”
我咽了一口口水,跟结衣告诉我们的情报一致:她父亲原先经营零件工厂。
“刚刚您也提到成本之类的事……难不成您以前是社长吗?”
“我之前是做过经营没错,你怎么一副都知道的样子。”
“喔、喔。”我刻意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好像问太多了。“就突然想到。”
“你有什么事情想问就直接说。”
声音结冻在喉咙深处,带来一阵疼痛。我勉强自己吞下这疼痛。
偷瞄了一下少校,发现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带着森先生和专务去无主脚踏车的角落,向大家说明脚踏车锁多容易打开。少校虽然口气冷漠,还是很认真协助调查的。
我重新面向银二先生,偷偷地深呼吸一口。
反正迟早有一天要跟他说实话,还是放弃耍小聪明吧!与其等找到证据让他无法逃脱再说明结衣的事,还不如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继续调查。
“其实我是私家侦探的助手。”
“我们当然都知道啊。”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前一阵子,我们事务所来了一位叫做夏月结衣的客人,是演艺人员。她的本名是桂木结菜……委托我们帮她搜寻失散已久的父亲。”
我停了下来,看了看银二先生的表情。但是他脸上只浮现比面无表情更冷漠的神色。
“她告诉我们,她父亲的名字是桂木健司。”
我又停了下来,等待银二先生的回应。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我的耳边只传来电车的噪音、手机门市招揽客人的声音、药妆店里播放的音乐、来往车辆的排气管声和无数的脚步声。
“结衣说她之前去区立公园进行拍摄的时候,曾经看过您。她怀疑您就是她的父亲。”
“不干我的事。”
银二先生的口气仿佛将泥丸子压扁在墙壁上。我可以确定,他就是结衣的父亲。
“结衣说她很想见您。”
“我没有女儿。”
“只要见个面说话就好了。”
“我说过不干我的事。”
“结衣还说她一点也不恨您,只是很想见您。对了,她还说她可以帮您还债。”
银二先生把喝完的咖啡空罐丢进无主脚踏车的篮子里,起身重新披上围巾。
“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等等!请等一下!”
我想追上银二先生,结果大腿撞上脚踏车,差点就把一整排都给撞倒,害我慌慌张张地撑住脚踏车。
“银二先生,您现在住在哪里?”
“笨蛋,我又没有家。”
“我、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问您怎么联络。”
我绝不能让对话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结束。就算觉得可能会遭到拒绝,也要把握只有一次的机会。
“你去问阿均!”
银二先生拉着载满肮脏纸袋的拖车,迈向高架桥下的阴影。每走一步,我就觉得他的背影变得更瘦小。最后我只好停下扶起脚踏车的手,无可奈何地目送他离去。
银二先生远去的脚步声,最后被电车的声音所掩盖。
我忽然抱住自己的双肩,颤抖了起来。蓦地觉得寒冷是因为大楼遮住了阳光,还是因为我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是冬天了?
“银二先生走啦?”
我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原来森先生他们已经回到我背后了。
“难得有年轻人请客,居然先走了。”
“那个人每次都一副臭脸。”
“我从没见过他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就有一次银二先生代表我们所有人去跟人才派遣公司谈判的时候,连大家请他客都不笑一下……”
“我们来打赌吧!第一个让银二先生笑的人就可以赢得所有人赌的钱。”
“看来赌注会很大啊!”
欧吉桑们望着彼此晒黑的脸庞笑了。
这三个人应该感觉到我和银二先生谈论了什么严肃的话题,但是却没有人过问。大家的无视让我深感温暖,这跟保温瓶采用真空隔热的原理一样吗?怎么可能呢?我到底在想什么蠢事啊?
有人从正后方敲了敲我的肩膀。转过身去,发现少校拉起安全帽和护目镜,露出纯真的眼眸。
“强行调查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