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公园。因此,我也不曾留意过定居在公园里的街友是何许人物。
“我已经来过好几趟,但是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结衣小声地说道:
“……所以我有些不安,很担心那真的是我父亲吗……”
背影停在分开公园树丛的阶梯前,毛线帽上的毛球寂寞地摇晃又停止。
“……见到令尊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按捺不住地问了。毛线球朝右晃了一圈。
“我、我是说,假设我找到了令尊,到时候要怎么跟他说明呢?”
“我赚了一点钱。”
结衣背对着我说道:
“我想今后可以由我来偿还父亲的债务。”
所以请回来吧!真的是那么单纯的想法吗?我一直等待结衣继续说下去,可是回应我的只有沉默。夜风从铁轨的对面带来了车潮的废气声、深夜店家的音乐声和酒鬼的吵闹,经过铁丝网过滤后,听起来更寂寞了。
“——我也不知道。”
结衣终于用仿佛会被寒风吹走的微弱声音回答:
“我也不知道见了父亲之后要做什么。毕竟他离开家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遭受债务人三番两头的逼债,又在亲戚间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我母亲一直到临终前都还在抱怨父亲的不是。”
结衣继续说下去,口气好像踩碎一块块的干泥巴似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见到父亲的时候,要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想跟对方团聚,指的就是结衣现在的心情吧
我莫名地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我等一下回家时父亲也回来的话,问我要跟父亲说什么,我大概也是不发一语地走出客厅,满怀困惑地钻进毛毯里吧!因为对方长期以来的缺席,害我们的心都僵硬到不会反抗了。
“……啊。 ”
结衣不自觉地低语,望向我的方向。就连逆光中我都能发现她满脸通红。
“你怎么了吗?”
“我没事!赶快走吧!”
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表情。虽然结衣双手用力地推打我的胸膛,我还是用眼神搜寻刚刚她看过的方向——公园和铁路的铁丝网上方,结果马上就发现答案了。映入眼帘的是大楼上的巨大看板,上面凝视前方的坚毅女性蹲下来绑鞋带的侧面和海克力士的商标重叠。可能因为尚未架设完成,没有打光。就算如此,我还是分辨得出上面的女性艺人。
“所、所以说不要那样一直盯着看啦!”
结衣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硬是要改变我的身体方向。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了好几次拉得低低的毛线帽下所隐藏的害羞脸蛋和漂浮在夜空中隐藏沉稳斗志的脸庞。虽然不见得会误会成不同人物,但还是很佩服两者气质竟然能差距如此之大。
“车站附近已经展开大规模的宣传活动,到处都是我的照片,我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结衣用围巾层层包裹脸庞,连嘴巴都遮了起来。这个人真的能胜任演艺圈的工作吗?
我突然发觉一件事。
“……宣传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咦?啊,大概是上个月从大楼看板开始的。”
从上个月开始的话,就表示银二先生可能看过。
他发现是自己女儿了吗?小学之后就再没遇过,应该是有点难吧?如果他发现那是自己女儿就好办了。就算他想装傻,也可能会因为一时疏忽而露出马脚。
我直觉地意识到就算银二先生真的是结衣的父亲,他大概也不愿意见结衣。所以我必须慎重地询问他,要怎么问他才行呢?问街友过去的事这样好吗?
我一边思索一边走在结衣身后时,突然一阵强光刺痛我的双眼,尖锐的煞车声擦撞上护车栏。
“——结衣!原来你在这里!”
一辆蓝紫色的车子在我们身边停下,出现一名年约三十的瘦高男性。他用力打开驾驶座的门走了下来,休闲的西装外套搭配黑色的衬衫,玳瑁框的眼镜下方是苛薄的凤眼。看起来不像敌人却又怒气高涨,我不禁往后倒退几步。结衣缩起脖子,想用围巾遮住脸庞。
“我我我我我我我今天放假啊!”
“我说过明天一大早就要彩排,得事先讨论啊!”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是谁?结衣你这家伙该不会……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期交男朋友,你在想什么!”
“才不是!鸣海是那个,呃,皮克斯?”皮克斯是卡通公司。不过重点不是这里,我交互看了结衣和眼镜男的脸好几次,想尽办法要掌握情况。他应该是演艺圈的相关人士吧?难道是结衣的经纪人吗?
“总之赶快上车!社长也很担心!先回家去,有话上车再说!”
眼镜男抓住结衣的手臂,把她拖上助手席。然后一边威胁似地瞪我,一边走向驾驶座。
蓝紫色的车子开走之后,只留下汽车废气的臭味随风四散。我坐在护栏上叹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委托,现在却有种麻烦的预感。演艺圈是个扭曲的世界,把高达数亿的资金集中投资在不安定的个人形象上。这份重量会在不知不觉中折磨偶像,并且在某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