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钞向我丢来,而我却只感觉到命运的捉弄。
至于爱丽丝,我当然没有让她看到那张明信片。万一她看到上面的内容,还不知道要罗列多少言词来弹劾我。尽管如此,我也无意将明信片撕毁丢掉,所以那张明信片如今仍被我用图钉钉在房间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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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寒气刺骨的夜里,我有时会突然想起吾郎大师。
我把腿抬到桌上,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猛然一抬头就会看见明信片上的照片。那是一幅傍晚海滨的远景,被风吹出美丽花纹的沙滩上印着几排横越而过的足迹。画面远方映着模糊的白影,定眼仔细一瞧,便会发现那是在海风吹拂下翻飞的纯白婚纱。
新娘的脚下散落着几样东西。
那是脱下来的白色晨礼服、散落一地的捧花、翻倒的皮鞋和一副埋在沙堆里的圆眼镜。
每次看到这幅情景,都让我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应该也是在演戏吧?为了给我上最后一堂课,让我明白身为小白脸就该如此,大师才特地请亚纪子小姐配合拍下这种触霉头的恶搞照片吧?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也无法排除他真的从婚礼中落跑的疑虑。毕竟那个人的确很有可能那样做……
转头望向幽暗的窗外,眼前忽然浮现穿着内衣从沙滩上逃跑的吾郎大师。他跳上破旧的敞篷车,连夜飞驰在海边的道路上,沿路经过服饰店、加油站和麦当劳得来速时都没放过向女性店员求爱的机会,最后载了满车的女人奔向黎明。他用力踩下油门,打开音响大声播放海滩男孩的歌,不停乱闪车头灯,一路向前,永不停留……
唯有一点让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在我的想像中,手肘靠在驾驶座门边、握着方向盘的吾郎大师竟然不是老人了。他的脸庞看来就像个刚满十七岁的高中生,正迎着风展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