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管理员阿伯则是露出一副「虽然看不懂你们在做什么可是好像很忙喔加油吧」的浅笑而离去。
「真是的,我超担心你的。居然害你牵扯进干架的混水,又不知道你的电话,你又长得一副就算从我旁边经过我都不会发现的平凡样子,身上还散发着好像三天后就会因为食物中毒而一命呜呼的衰样光芒……」
「你管太多了啦!」原本想说难得有人关心我,结果竟然是这样子!
炼次哥拿出原子笔将我的电话号码抄在手掌上。他似乎没有手机的样子。
虽然心里原本就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会在这大到不象话的东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相遇?莫非所谓的孽缘就只要那么一丁点的相处时间就能形成?仔细回想分开的当时,我们还正在聊些破天荒的话题,什么试着做朋友、再确认看看是否会损坏之类的话……
真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啊!
我也没办法一开口就立刻询问当天无法问完的话,心想是否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再聊下去……结果还是净说些没营养的客套话。
「呃……T恤要什么时候还你呢?请问炼次哥在做什么?一
「来动物园看企鹅、北极熊……还有大白天就看起来无所事事、孤独寂寞的高中生之类的珍禽异兽。」
「吵死了!你根本没权利说别人吧!我是请教你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如你所见,就尼特族啊。」
说得也是。问这种问题的我才是笨蛋。因为从他身上嗅得出和阿哲学长跟宏哥类似的气息,原本就想说该不会就是这样?然而,我实在不愿想象自己身上就像带有尼特族侦测器一样,所以还是抱着希望他是有正当工作的人这种想法开口询问。
「原本来上野是有其他要务的,不过好不容易来了动物园就顺道看看。刚好有个正在注意的乐团名字就是黑鸫的意思,所以为了看那是什么鸟而过来。结果居然没那种鸟。」
我不得不再次注视炼次哥的脸孔。
所以说……是和我同样的理由吗?看来不尽然都是巧遇而已。原来那个乐团名称的由来这么有名喔?明明还是独立乐团,而且还没有太多公开活动……
「而且也没有描熊,说已经死了。原本应该给猫熊住的栅拦竟然住了小熊猫,害我还以为
『陵陵』(注:上野动物园内原有的猫熊名称)老了变成咖啡色又分裂成两只咧!」
最好是啦!
「东京也改变不少了耶。」
看着海狮漫游的水面,炼次哥露出一脸寂寞的表情。
「……你原本也是东京人吧?大概去关西多久了呢?一
炼次哥将防风型墨镜往上推后看着我。意外地竟是感动的眼神。
「我跟你说过我是东京人吗?」
「啊,没有……不是吗?因为总觉得你的关西腔有点不自然。」
对了,我终于想到了。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像阿哲学长也不像宏哥……
「有点像为了让场面平和才故意讲的那种感觉。」
比较像第四代、如果他从头到尾努力博取某人欢笑……
应该就会变成炼次哥这样子吧?
因为太阳眼镜下真正的眼神,就和野狼一样。
「我以前也住过关西,所以听了就知道。炼次哥的关西腔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混杂标准语(注:俗称的东京腔)吧?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关西人就刚好相反。听起来好像在说标准语,却会忽然变成关西地方的重音。」
话说到此,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相当自以为是而突然感到慌张。
「那、那个……如果不是这样——」
「在东京出生这一点并没有错,我直到四、五年前都还住在这边。你这家伙,长得跟水豚一样阿呆,却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特别敏锐嘛。」
炼次哥笑着用拳头轻推我的胸口。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炼次哥露出自然的微笑。
「话虽如此,但其实我也没有去关西。只是在千叶县附近闲晃。」
我纳闷地摇摇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说关西腔呢?
「因为我到处借钱,最后变成无业游民。千叶比较温暖呀。」
「那……难道不能待在老家吗?」
「我的双亲早就不在了。」
原来如此。我坦然接受事实并背靠在扶手上,眼睛则注视着从休息区拿着刨冰兴奋走出来的一群小学生年纪的女孩们。
炼次哥歪着头看着我的脸。
「……真是奇怪的家伙,什么都不问了吗?」
「什么都不问了?」
「一般来说,至少会说声很抱歉问这些。是生病?还是意外……之类的话吧?」
「可是你不觉得被问这些问题很令人生气吗?」
炼次哥眼睛眨个不停,接着将太阳眼镜戴上后就和我一样背对着企鹅们。几个兴奋小孩子的叫声经过我们面前,接着只剩下朦朦胧胧、令人虚脱的夏日午后阳光,以及空气中淡淡的动物屎」水中小。
炼次哥忽然开口:
「鸣海的也不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