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出席日数。

  因此她能够直接回到我们二年四班其实算是特例。我不晓得医生、学校以及彩夏的双亲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还觉得直接让她留级说不定比较好。

  领薪水的隔天,我将装着果酱的瓶子放进书包,到学校时还差点迟到。上课的预备钟明明已经响过了,教室内还是吵吵闹闹。班上的女孩们就聚集在离我相隔不到三个位子的座位,黑压压的人墙中不时露出金属拐杖的银色部分。光看到这东西,心情就会有些沮丧。

  「彩夏,你头发长好快喔!」

  「快要跟之前一样长了吧?」「你真的有剃光头吗?」

  「嗯,我有之前剃光头的照片,你们想看吗?」

  「哇啊!这是谁啊?」「你去探病时明明就看过了。」

  「听说身体不健康头发会长得比较快。」

  「不是太色才长得快吗?」「应该是相反吧?」「啊,彩夏,藤岛来了。」

  糟糕,被发现了。我一边嘀咕着上课钟怎么还不响,一边装作没听到并将书包放到书桌上。

  就在这时,人墙忽然分成两半,而彩夏就坐在人群正中央。她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关于「ANGEL.FIX」那整件事都好像假的一样。

  说不定真是骗人的,至少对于彩夏而言那是骗人的。因为——

  「呃……藤岛同学早啊!」彩夏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周围的女生立刻开玩笑说为什么要用这么礼貌的口气,整个教室里也忽然呈现一种看我会作何反应的状态。别说其他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我叹了口气,拿出装有果酱的瓶子放在彩夏面前。彩夏瞪大眼睛看着红宝石色的果酱。

  「……这是昨天才做好的,明老板说要送给你。」

  「抱歉……请问明老板是谁?」

  我吞了一口彷佛有馊掉果酱味道的口水。彩夏回到学校已经过了一周又几天,我完全没有和她提起「花丸拉面店」的事。因为这样的问法让我很难说明,我回答时也有些没好气。

  「是打工地方的拉面店老板。」

  「是藤岛同学打工的地方吗?」

  彩夏以前也在那里打工啦……很想对她说却说不出口,只好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上课钟声终于响起,解救了不知所措的我。

  ﹡

  「讲话这么客气还很有礼貌地称呼什么同学,感觉的确不太舒服。」

  下课时间拖我一起去上厕所的同学这么对我说,我只是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被一个和记忆中相同的脸庞以那样的态度询问,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啊,不过她叫我时也有加『同学』,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那只是因为以前根本没有女生要和你说话而已吧!」

  「不过筱崎她却记得音乐教室的位置,为什么会这样?」「据说这种生活习惯方面的事物不容易忘记。」「她还记得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那只是恭维之词。」

  关于这种症状,其实我也曾看过相关的报导,稍微调查过了。

  完全健忘,也就是所谓的失忆症。有时会忘记导致失忆的意外或在那之前的所有事物,有时只会失去部分的记忆。虽然时间久了有可能恢复记忆,但也有可能无法恢复。据说会开这样的特例让她回到我们班上课,就是为了当作复健。也就是说,若能和失去记忆前所接触的人们一同生活,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或许比较大。而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每天见面时可能会以较不自然的方式交谈。

  没办法,这一切都是为了彩夏。只要能让她恢复记忆就好。我不断对自己这么说,但还是不太想回到教室。

  「不过只要筱崎在,教室里的气氛就会和缓许多,这点倒是都没变。」「但是她跟不上课业进度耶?」「她从以前就是这样吧?」

  「昨天的小考,我考得比筱崎还要差,该怎么办?」「你去拜她为师吧!」「最好留级重读。」「从一年级开始念吧!」「应该回小学重读比较好。」

  一边出神一边听着同学们对话,我觉得似乎只有我一人如此在意这件事,那应该是因为只有我失去了某些东西的关系吧?我和彩夏一同度过盯夏天,发生在我俩之间、令人回想起来会发笑或哭泣的事情。

  为了唤回彩夏的记忆,我是否只能和从前一样,和她在同一个教室里交谈、在同一个花圃里凑近额头翻动泥土和种子,痴痴地等待她恢复记忆呢?

  ﹡

  「那就带她去那间拉面店啊!」

  放学后突然被班上的女生们这么一说,害我十分讶异。

  「彩夏不是也想谢谢人家送你果酱吗?」

  彩夏有点迟疑,但却被周围的气氛给影响而默默地点了头。为什么我们班上有这么多鸡婆存在呢……?

  「藤岛,你就去吧!」「我也想去说,我想吃美女老板娘做的冰淇淋。」「我也想去看美女老板娘用绷带缠住的胸部。」

  很好,看谁要跟我一起去,不然还满尴尬的。原本暗自如此期待着,但同学们好像误会成别的意思,结果还是没有人跟来,就只剩下我和彩夏两人而已。

  园艺社的工作很快就搞定了。幸亏彩夏还记得如何浇水、施肥,甚至就连每项工具放在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近常来园艺社帮忙的小百合老师感慨万分地说:

  「和藤岛同学不同,真是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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