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丽丝这么一说,我立刻发觉到放置在座位旁边的盒子。是个上面印有「花丸」标志的黑色盒子。
「礼物?」
「是老板特制的冰淇淋蛋糕。你该不会把它给压坏了吧?」
盒子稍微有点变形,盖子差点打开。观看盒子里面,有四个以巧克力和装饰用饼干装饰得美轮美奂的蛋型冰淇淋被干冰围绕着。
「好像没事……好特别的冰淇淋喔。」
「是复活节蛋。」
复活节蛋?
「今天恰好是复活节。你难道也不知道吗?就是为了庆祝耶稣基督被钉上十字架处死、三天后又复活的节日。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会大肆庆祝圣诞节,却鲜少人知道复活节正确的时日。可能也是因为这天不仅是单纯庆祝的日子,由于先有受难,奇迹才会具有价值。即使如此……」
爱丽丝盖上了盒子。
「我也是高傲自居、无节操的日本人。只想享受冰淇淋的滋味。不论是受难日或安息日都交由草壁昌也处理就好。我们只须单纯庆祝再度相逢的奇迹。」
再度相逢的奇迹?
我们的对话就此打住。
爱丽丝凝视着驾驶座的椅背。宏哥则默默操控着方向盘。高级进口车感觉就像是被调教得很好的深海鱼般、静静地滑过车道。到底是往哪里开呢?和车站或「花丸拉面店」都不同方向。
(插图155)
「……你都不问任何问题吗?」
爱丽丝轻声地问。
「如果我问了你就会回答我吗?」
「不,大概什么都不会回答你。」
宏哥的肩膀似乎抖动了一下。他是在笑。如同以往,爱丽丝真是个令人憎恨的家伙。我早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也并不会责怪她当时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那我可以随便说话了吗?这只是我突如其来的想法,爱丽丝只要听就好。」
「随便你。」
面无表情的回应,但隔着小熊布偶,爱丽丝依旧紧握着我衣服的袖口。
「——我一开始是打算将两亿圆全都汇入草壁昌也的帐户,但爱丽丝不是阻止了我吗?接着又把一部分的钱汇进互助公会的帐户,剩下的就分散汇到各个不知名的帐户里。」
爱丽丝轻轻地点了头。
当时我用电话告诉她计划内容时,爱丽丝要求我做的就是这件事。也就是说,我向美河所撒的谎不只是有关岸和田会的捐款部分而已。
其实草壁昌也的帐户里大概只有一千万左右。即使只有一千万圆的汇款明细,只要将大份量的明细摆在对方眼前,做为诱饵已经是足够了。爱丽丝当时是这么说的,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我想对方根本没有空去一一检查五百人份的汇款明细吧?
「虽然我没有去调查过,这只是我的猜测,那么多的帐户应该都是岸和田会在各地以各种名义所持有的帐户——没错吧?」
爱丽丝的侧脸略显僵硬。自此之后是她所要保护的领域。
「爱丽丝也进行了洗钱的勾当啊。」
我彷佛叹息般地吐出这句话。
我想答案只有这个。
将来路不明的脏钱分割,以不同的名义汇入数百人的帐户中,隐匿汇款来源并还原给岸和田会。这就是洗钱行为。
但是为什么?
理由其实根本不须多说。爱丽丝只是代替冒着自身安全受到威胁还执意留在城市中草壁昌也,执行他所留下的任务。为了处理未洗干净的资金。为了不便岸和田会抛弃「哈啰皇宫」。为了保护——草壁昌也、玫欧以及依林姊他们的家园。
这已经不是侦探的工作了。就如同爱丽丝自己所言。况且——
「洗钱应该算是犯罪行为吧?若知道对方的帐户,只要被揭露指使人汇款就会被逮捕。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想采取这种方式并不是个好方法,可能被揭穿的机会也满高的。所以……」
我紧盯着爱丽丝有如洋娃娃般的侧脸:
「所以你才不告诉我任何事情,对吧?」
汇款帐户是爱一丽丝的指示,我只是听从她的命令罢了。如此一来,我就不算犯罪了。是否真能如此称心如意我倒是不知道,但这就是爱丽丝为了保护我而选择的方法。
我紧闭住双唇。其实我很想对她这样说……你说没办法拯救或保护任何人,那都是骗人的。但我却无法以言语表达。
理由是什么?我不知道。
历经很长的一段沉默。轿车避开了塞车车阵,经过三座红绿灯开上了宽敞的国道。
「——你现在能够体会将死去的言语挖掘出来的空虚了吗?」
爱丽丝以沙哑的声音说。
我点了点头。这种事对谁而言都不具有意义,然而却又无法不以言语来表达它。爱丽丝不断地重复这种事,并一次又一次地割伤自己的心灵。
「所以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吧?玫欧和草壁昌也、我和你都还活着,也必须继续活下去。岸和田会现在大概也已经知道私吞的真相了。即使如此,草壁昌也所背负的东西并不会消失;美河所闯下的大祸也必须由他和公司去善后。这就是黑道社会的规矩。再者,洗钱能力已达极限的事实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