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样子。我其实也不是很懂,但唯一能了解的是,这大概比私吞现金更为严重。
「简单地说,就是将不法所得清洗干净,使它能被合法使用。」
「到这里还是不大懂,钱哪有分什么脏或干净的?」
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部分。爱丽丝「嗯」了一声看着天花板,接着继续说明:
「那我就从头说起好了。有一种简单的方式,可以让任何人都轻易地逃漏税。你知道怎么做吗,老板?」
「我怎么会知道?你觉得我的店看来像是需要逃漏税的名店吗?」
「说得也是。但还是请你记得,真的非常简单——就是不申报赚到的钱,并且『绝对不去使用它们』。就是这样而已。」
由于爱丽丝只说到这便停止说明,我思考了一会儿后提出了疑问: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失去赚钱的意义了?」
「说得没错,但逃漏税的基本就是在这一点上——如何装作没有赚到钱,然后如何装作没有钱可花。」
「那么,洗钱就等于是逃漏税吗?」
「并不是,只是洗钱可以将逃漏税所得的金钱加以洗净,也可以漂白其它无法对外公开的金钱,例如不法所得或贩卖毒品的收入等等;基本概念和逃漏税很像。为了能理解洗钱的必要性,必须先了解到两个前提——第一点就是『金钱若不使用就没有意义』,至于第二点,由于我国的国税局非常优秀,故『只要有人为了某种目地而使用金钱,他们马上就会嗅到』。」
「……他们真的这么优秀?」
「当然优秀。将一笔钱使用在有意义的事物上——例如像买房子、买车子、买股票、投资建设——这些行为一定得在阳光照射得到的经济社会上执行。只要有高额的现金流动,国税局就会立刻得知,接着就会开始调查到底是如何取得如此庞大的资金。」
照爱丽丝的说法,这些人感觉倒很像特异功能人士。
「回溯金钱的流向,只要查到没申报过的所得即视为逃漏税,然后追讨补税;若查到的是不干净的所得,则会被捕入狱。所以就得想尽办法不让他们知道钱是如何赚到的。」
「……那该怎么做呢?」
「例如以薪资名义发放给多数拥有外国国籍的员工,并经由国外回收。」
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想明老板大概也做了一样的表情吧。
「……是哈啰企业吗?」
「没错,所以才会直接发现金给员工吧。『哈啰皇宫』的房客大多是来自东南亚出外打工的女性劳工。如此一来,公司就多了一个洗钱的管道。对于女性劳工而言,透过黑道和公司的安排也比较容易待在日本,算是一举两得。」
我偷瞄了玫欧一眼,她已经整个人放空,脸色铁青。
「岸和田会在哈啰企业成立时大概有给予资助,使用的当然是无法见光的黑钱。所以表面上看来并无宾主关系,只不过哈啰企业透过田原帮接受洗钱的工作。我调查过所谓定期打来的电话通联纪录,绝对是岸和田会所打的没错。」
爱丽丝的说明到这里止住,并大叹了一口气。
感觉上——这件事……已经……不像是我们几个能够插手的事了。
「……你有证据吗?」明老板冷静地问。
「没有。」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有证据,政府当局早就采取行动了。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哈啰企业将事情隐瞒得很好,至于洗钱的唯一缺点就是因为过于谨慎,导致效率不是很好。我看过依林提供的存折,也简单地算过汇款金额;不论再怎么大略估算,还是无法轻易地漂白上亿单位的金额。由于并没有特别张扬,事迹也没有败露;但也因为洗钱效率不彰,所以迟迟无法处理从岸和田会转来的帐款。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认为先前早已为公司积欠的大笔债务而困扰的美河社长做了什么事呢?」
宏哥先前所提供的资讯和爱丽丝的说明在我脑中啪地一声连结起来。
「他私吞了现金……!?」
「没错,私吞现金的并非草壁昌也而是社长本身——因为大约还剩下二亿圆的现金迟迟无法处理而储存在保险箱内。我不晓得他是如何蒙骗草壁的,总之,美河将其中一亿圆拿来偿还了公司的债务,剩下的两亿圆就是那袋钱。」
草壁昌也知道自己遭人陷害,所以才要逃亡。但是他为什么不证明自己的清白呢?不,应该也没办法。和田原帮亲近的是美河,加上草壁昌也过去曾有脱离关西黑道帮派逃亡国外的纪录。只要田原帮和美河套好招说这都是草壁一人所为,那么岸和田会相信他们的机率也很高。毕竟黑道和警察是不一样的。
「问题是现在才知道这些计谋也于事无补,一切都太迟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草壁昌也已经被田原帮给逮到了,再来就是——他早晚会被杀害。」
玫欧站了起来,嘴唇在微微地颤抖。明老板也跟着站了起来,静静地将双手放在玫欧肩上。我哑口无言地望着爱丽丝。早晚会被杀害?
「这是必然的。你想想看,既然说他私吞其实是骗人的,一旦草壁昌出来作证,所有事情都将被揭穿。田原帮和美河为了隐匿事实,唯有将草壁昌也灭口。」
我想起了太阳眼镜男所说的话,突然不寒而陈。
——『能活着再见到面该有多好啊!』
对方是黑道。只要在黑暗当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然后我所追求的事实将会被埋没在黑暗之中。」
爱丽丝从椅子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