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又正在瘾头上。」
「这……」
「总之没事就好,那家伙是我学弟。」
阿哲学长坐上逃生梯,叹了一口气。
「现在平坂帮正杀气腾腾地扫荡街头,所以如果阿俊也是药头——」
学长偷瞄了厨房里的彩夏一眼,放低声音说:
「大概马上就会被找到。」
少校告诉我们:「墓见坂真的是我们学校研究生的样子。」「那一头由爱丽丝负责追踪,应该最近就能逮到他。」
我也偷瞄了厨房里的彩夏一眼,心想马上就会找到阿俊了,所以不需要勉强自己告诉她阿俊的事。我如此安慰自己,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让彩夏担心。
我希望阿俊只是刚好从某人手中拿到毒品,然后上瘾了而已。
「很好,等阿俊来之前,就先好好教教鸣海。」
「就从掷骰子开始!」
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我在阿哲学长、宏哥和少校的包围之下没办法反抗。结果生平第一次被迫玩赌钱的掷骰子游戏,我大赢学长二十七万圆。输得一干二净的学长玩到一半就开始说:「虽然没有钱我还是赌一万!」,或是「反正也付不起,所以加两万!」真是个乱来的家伙。
*
回家的路上,我陪彩夏一路走到巴士站,结果还是说不出口。刚走过桥的时候,巴士正好从我们旁边呼啸而过。彩夏慌慌张张地去追巴士,途中转过头来向我大大地挥手。
我到现在都还能清晰地想起当时彩夏的样子。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彩夏健康的笑容。
*
空气冷冰冰的星期二早晨,有人发现彩夏倒在校舍前的花圃。老师和运动社团的学生所组成的人墙,围绕着扩散在坚硬水泥地上的血迹。彩夏的上半身正好倒在她花了十个月心血栽培的花圃上。青白色的脸颊,睁开的双眼下方浮现清晰的红黑色,就像原住民的战斗装扮。
女学生们转过头去吐了,老师们虽然拚命地驱散学生,可是人群还是聚集不散。我也站在人墙中,茫然地听着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我一直望着彩夏娇小的身躯被搬到担架上,直到白色的车子将她吞噬、然后离开。救护车的铃声再度响起时,我冲向脚踏车停车场,仿佛要扯断一般地解开锁,骑上车冲了出去。
我追着开向车道的救护车,冰冷的北风仿佛要切掉我耳朵一般刮得人好痛。
我不太记得到医院之后的事。走廊的白色墙壁、手术室门的上方一直亮着的灯、在我眼前来来去去的担架和护士的脚步声。
彩夏接受完手术就直接被送到集中治疗室,而我被赶出医院。大厅入口聚集了一群看惯的制服身影,明明都这么晚了。
「藤岛,彩夏怎样了?」
「手术结束了吗?」
「喂,彩夏没事吧?喂!」
被同班同学包围的我只是看着地板摇头。声音刺得我耳朵好痛。我分开人墙逃了出去。
完全暗下来的脚踏车停车场,我的脚踏车仿佛结冻般冰冷。
回到家,我钻进被窝,想像彩夏跨过屋顶栏杆跳楼的样子,但是想像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握紧的双手开始发抖,我终着开始想吐。我拼命地忍住不要吐,结果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现实与梦境的暧昧接界而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的电视新闻报导着女学生从M中的屋顶跳楼自杀的消息,似乎在屋顶栏杆边找到她排列整齐的室内鞋,可是并没有发现遗书。画面上出现熟悉的校门与校舍,我一看见就冲进厕所呕吐,但是只吐出胃酸。
「我帮你打电话跟学校请假喔!」
姊姊站在房门外对着关在房间里的我说。目光犀利、做事不带个人感情又严格的姊姊只有这种时候让我觉得很感激。终着传来「我出门了」的招呼声和走出玄关的脚步声,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只剩我一个人了。
然后我的记忆回到那天的屋顶上。我说错什么话吗?彩夏想对我说什么呢?为什么她没跟我说呢?我错过了什么吗?我问她,她就会回答吗?为什么我没问呢?为什么?手机响了好几次,但是我假装没听到。我脑海中不断重复那天在屋顶上的几小时。
彩夏留给我的只有印着橘色标志的园艺社臂章而已,是那天她别在手臂上的臂章。我被迫别上之后就忘记还给她,直接带回家了。
那时候彩夏就已经决定要自杀了吗?
我不明白。
突然想起拉开窗帘,天色已经暗了。一打开灯,玻璃窗上映出一张男生凄惨的脸。
那正是我自己。
我背对傍晚的蓝天,蹲在地毯上。身体好像是别人的一样,连寒冷都感受不到。
*
终着又见到彩夏,是两天后的事了。
没有颜色却异常明亮的房间里,彩夏躺在床上。我以为彩夏会被各式各样的管子和不明所以的机器所包围,看起来像只可怕的针鼹;结果只是手上吊了点滴而已。所以我认出那是彩夏的脸,马上就看出来了。彩夏的头发全被剃光,被包得紧紧的头倒在枕头上,看起来变得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