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男人抬起头来,我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男人大概二十岁上下,肤色微黑,已经十一月了还只穿一件T恤,隆起的上臂二头肌完全露出。被他狠瞪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你是M高中的学生?」
「不是啦,我还是国中生,看起来那么像高中生吗?」我没来由地撒了谎。他放下碗公说:
「是吗?那个教数学的福本老师,他的头发还健在吗?」
「不,他的发线早就退到了北极圈……啊!」
他靠了过来,弹了我额头一记。痛得我以为额头上开了个洞。
「……呜呜……你太卑鄙了。既然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一开始说一声不就得了!」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觉得对方卑鄙(明明一看制服就知道是M中的学生,还撒谎的我才有毛病),我捣住额头蹲下来,发出呻吟。这时候背后传来声音:
「他不是毕业生,这家伙是被退学的,是中辍生。来,把这个吃掉。」
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无袖背心的年轻女子站在我身后。后面的头发绑成马尾,敞开的胸前可以看见缠着胸脯的白色绷带。看起来像土木工人。因为她身上的黑色围裙印着白色的「花丸」字样,我才发现她是店里的人。难不成她就是明老板?原来是女的啊!
明老板硬塞进我手里的,是装在纸杯里的冰淇淋。
「老板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自己休学的,才不是被退学的。」
「钱付清了再说,你这个无职的家伙。」
「婴儿刚出生的时候也都无职啊!后来才受到俗世这个大染缸的污染。」
那是无色,不是无职(注:日文中「无职(Mushoku)』和「无色(Mushoku)谐音)。可是明老板没有吐他槽的意思,迳自转身回到白烟弥漫的厨房里。我手拿装着冰淇淋的纸杯,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
「喂,你啊!」被退学的那位叫了我一声。一转身,我赶紧捣住额头。
「你紧张什么!现在一年级是吧?」他看着我的班级章这么说道。「期中考几科不及格?」
「啊?」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
「藤岛同学,不要跟阿哲学长聊太久,会被传染尼特族病菌喔。」
直接在制服外套上黑色围裙的彩夏手里端着满是碗公的托盘,走出厨房对我说。黑皮男——阿哲学长咬牙切齿,却只是作势要弹彩夏的额头。这根本是差别待遇!彩夏吐吐舌头,端菜去给坐在店外的客人。
「少罗唆,赶快回答!你看起来就是一副从一年级开始成绩就满江红的脸。」
虽然觉得他多管闲事,但这也是事实。我只好小声地回答:「英文跟日本史要补考。」阿哲学长笑容可掬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地把我拉到汽油桶上,让我坐下来。
「这边的位子其实是尼特族专用的。你有成为尼特族的潜力,要是被退学了就来这里吧!我们会欢迎你的。」
「不,请不要这么期待我。」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为什么?我可以从选机台开始教你啊!而且我还认识店员,马上就能知道哪一台的中奖机率最高喔!」
仔细一看,阿哲学长牛仔裤背后的口袋里还塞了赌博机台情报志。哇,这个人是专业的柏青哥打手,是真的废人。我尽量不去看阿哲学长,用木制的汤匙吃起冰淇淋。在晚秋的夕阳下,一边嗅着拉面汤汁的香味,一边品尝冰淇淋,的确格外美味。
阿哲学长所谓「我们」之中的第二个人,在我吃叉烧面的时候出现了。他突然用硬物抵在我后脑勺上,还说:「不要动。丢掉武器,举起双手,说出你的名字跟隶属部队。」我嘴里的叉烧面差一点喷了出来。
「咦……呃……可是……」如果举起双手,叉烧面就会掉下去啊!
「少校你来得真慢,别做蠢事了,赶快坐下。」
阿哲学长一边搅拌着香草冰淇淋和橙酒酱,一边悠哉悠哉地说道。
「他坐在我的位子上啊,这家伙是谁啊?」
「鸣海,听说跟彩夏是同一个社团的。」
「宏哥说他等一下也要来,这样位子要怎么办?」
「宏仔坐在鸣海大腿上就好。」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被叫做少校的男人总算走进我的视线。他穿着深绿色混咖啡色的迷彩运动服、戴着看似坚硬的圆帽、护目镜型的太阳眼镜,身材纤细、皮肤像小学生一样呈现漂亮的粉红色,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他一边把手上的模型枪(我想应该是模型枪,但如果是真枪该怎么办?)收进卡其色的背包,一边看着我说道:
「可是这家伙不是高中生吗?这样不符合尼特族的定义。」
「别担心,他是我学弟,再两年就会变成了不起的尼特族了。」
「我才不会变成尼特族!」我慌张地抗议。少校透过护目镜瞪了我一眼,在瓦楞纸箱上坐了下来。
「在尼特族总人口高达一亿人的时代,像你这样量产型的尼特族也是必要的吧?我国的未来真是黑暗。」
「……量产型?」
我诚惶诚恐地询问量产型是什么意思,少校指了指我,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话说你知道尼特族的定义吗?尼特族的原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