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挂名而已吗?」我开口说。
「……只是挂名吗?」彩夏转头,脸色发青且捣着嘴。「对……对喔,真是对不起。我……我一时太高兴,所以才会冲昏头。」
泫然欲泣的彩夏。同学的视线刺痛了我,仿佛彩夏是我弄哭的……不,就是我弄哭的。不论如何,这样的情况实在很糟。
「咦,啊、等一下!」
「藤岛同学有电脑社的事,也很忙吧?对不起。」
「没,没有啦——」
「这阵子用电脑绘图画的女孩子也快完成了吧?裙子之后才要画,对吧?」
「哇啊啊!」
我惊慌地捣住彩夏的嘴。
「我知道了。好啦,我帮就是了。」
「……真的吗?」泪水一下子从彩夏的脸庞消失。「藤岛同学,谢谢你!」
我看到她恶作剧似的吐吐舌头。可恶,这个女人。
「……小彩,有新社员加入了吗?」
身边的女同学用复杂的眼神一边瞄我一边问。
「对啊,所以战力倍增。关着植物的事情都可以来问他喔!」
同学们互看了一眼。
「对了!」一个男同学举起手。「厕所洗手台长了很多霉,你们想想办法吧。」
「霉菌不是植物啦!」彩夏大叫。
「不,算植物吧?」「植物跟动物的二分法已经过时了吧!」「厕所那个是青苔吧?」「地衣类不是植物喔!」「生物社的闭嘴。」「面积越来越大了。」「看起来像人的脸。」「真的假的啊?」
男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了起来。这个班是怎样啊?讨论了二十分钟,结果彩夏真的从保健室拿了除霉喷剂来。我慌忙阻止一脸理所当然地要跨进男厕的她。
「……让我来吧!」
大概是觉得我独自面对蔓延整面厕所墙壁的霉菌而束手无策很可怜吧?几个同学进来帮我。厕所里充斥了氯气的刺鼻臭味。
「藤岛,你也很辛苦呢……」
大家竟然这么同情我。
「不过,篠崎也不是坏人啦。」「不是坏人。」「嗯。」
我一边用海绵刷墙壁,一边无力地点头。
那时候我才突然惊觉,这是同班同学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却吞吞吐吐地,连句像样的话都答不出来。
*
「来办社团迎新吧,我请客。」
那天傍晚,完成作业后把兰花一盆不剩地往玄关内侧搬时,彩夏如是说道。
「我在拉面店打工,是店员,可以算你便宜点。」
我心想:高中女生在拉面店打工真稀奇。
「因为常常去就变成店员了,还有很多有趣的常客喔。要不要一起去?」
「为什么——」
要是拒绝又得看彩夏哭泣的脸庞,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把工具放回柜子,钥匙拿去教职员办公室还,然后和她一起走出校门。
听说我还没走到首都高速公路对面过,她吓了一大跳。
「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吧?」
「才刚搬来没多久,车站前人又多,所以不是很想去,也没必要去。」
「你不去书店或是唱片行吗?」
我点了点头。书跟唱片多半是用网路购物,因为实体商店就算店面大,也不一定找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是喔,不过那家店离车站很远喔。拉面没有很好吃,可是冰淇淋很好吃,所以很有名。」
「那就改开冰淇淋店啊……」
「你绝对不可以对明老板这么说喔,不然可是会吃到加了冰淇淋的拉面的。」
明老板应该就是拉面店的老板,是中国人吗?
彩夏走在我两步前,看着高兴得轻轻跳跃的她,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要一直照顾我这种家伙呢?
过桥时,送货大卡车扬起的灰尘喷了我们一身。走进市街,钻过首都高速公路的高架桥,往车站前移动:随着人潮被推进南口,再穿过地下街走出东口。
走到地面上,沿着铁轨前进,穿过流浪汉帐篷并列的公园,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右转,拉面店就在微暗的死巷里。商家与住家混杂的大楼一楼,只有写着「花丸拉面店」的布帘那一带是明亮的,客人们有如被捕蚊灯吸引的昆虫般聚集一堂。
拉面店里非常狭窄,店面几乎都被厨房占据,只有五个吧台席,其他客人则坐在店外的铁椅上吃面。当中还有上班族坐在翻过来的啤酒箱上,抱着碗公吃面。
「你就随便坐吧?」
彩夏说完就晃进店里。虽然她叫我随便坐,问题是椅子跟啤酒箱上都已经坐满人了。
我窥看着她钻进的大楼与大楼之间,通往厨房的入口旁有逃生梯,那里坐了一个正在吃面的男人。楼梯下方堆叠着旧轮胎、低矮的汽油桶和满是污渍的瓦楞纸箱。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