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佐藤在电话中大声地质问,为什么不搭电车?
虽然明知道没有意义,但他还是按了好几次喇叭。即使从前面车辆的照后镜中,看到司机怒目相向的脸,他也不以为意,仍然催促对方。
抵达六本木之丘的办公室时,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佐藤一看到优,立刻皱着眉头说:「情况很不妙喔。」
「现在就马上去解释吗?」
「不,今天算了,我已经约好你明天一大早就依次去各家说明情况。我还有别的案子要处理,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谢谢你帮我安排。」
「你是不是疲于奔命了?」
「实在太惭愧了。」
优没有辩解,立刻低头道歉。
「多岐川优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这么轻易道歉。说实话,以你的工作表现,根本不需要道歉。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乡下住太久,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不想辩解,都是我的责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也许当时我应该不顾一切地把你拉回东京。以前会经有一个学者说,生活在缺乏刺激的环境,脑细胞就会慢慢死亡。看到你对农业这么执著,所以我也为你考虑了经营模式,没想到反而引发了这次的重大危机,我才该向你道歉。你不需要等到明年三月,现在就赶快回来吧。」
「不,但是……」
「你赶快忘了那个村庄,明天只要形式上去向股东道个歉就好,大部分人都打算撤资,这也没有关系。如果我站在相同的立场,恐怕也会认为没有希望了。虽然那家公司已经到这个地步,但还是有人愿意接手。因为蔬菜宝宝的商标权还有利可图。已经有两、三家来向我接触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事到如今,也没有资格挑选了,他们专门接手这种有问题公司的债务。」
「不,那可不行。」
「我并不是无法了解你的执著,你的老家在那个村庄吧?但是,我们现在谈的是做生意,即使生产法人交到别人手上,你的故乡还在那里。」
「那些人把村庄和蔬菜宝宝分开思考,放弃不赚钱的农业,会把重点放在经营商标权上。一旦有了附加价值,就把公司卖掉,大赚一票。」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三年前,我也会这么考虑。」
「但这不就是做生意吗?又不是在做慈善事业。」
「生意也可以有其他的做法。」
佐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变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会说服投资者。」
「如果有办法的话。」
「如果他们打算撤资,只能还钱解决了。」
「你手上有资金吗?」
「没有,但我会想办法。」
离开佐藤的办公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食材,走出超市时,雨下得更大了。台风季节早已结束,天空中却雷声隆隆,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
他急忙回到车上,发动了引擎。从这里开车回公寓只要三分钟。
回到家后,他打开了排气扇,让室内的空气流通。他把刚买的苏格兰酒倒在杯中直接喝了起来,喉咙立刻烧了起来,舒服的醉意渐渐涌现。他好久没喝酒了。
他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股市下滑,日圆持续升值。财务大臣发表了对通货紧缩的看法,但日银始终维持谨惯的态度,日本经济发展的未来动向越来越不透明。
他一边检查邮件,一边喝着威士忌,门铃突然响了。他拿起对讲机,发现美穗出现在对讲机的荧幕上。
「对不起,你叫我别来,但我还是来了。」
美穗走进门时已经全身湿透了。她似乎没有带伞,甚至没有带旅行袋。可能是在冲动之下来到东京。
「便利商店不是有卖伞吗?」
优把浴巾递给她。
「全都卖完了,而且,我想赶快来这里。因为你一直不接电话。」
他的电话关机了。
「那些基金投资人的情况怎么样?」
美穗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时间。
「我还没有去拜访,明天就要开始四处道歉了。你要不要先换衣服?如果你没带替换的衣服,可以穿我的运动衣。」
「谢谢,太好了,我只带了这套衣服,晾干之后,我明天还要穿。」
美穗在长裤套装外穿了一件大衣,长裤的裤脚吸收了不少水分,看起来很重。
「你说明天要穿,你打算和我一起去投资人那里吗?」
「对啊,我就是为这个目的而来的。」
美穗接优递给她的运动衣,走进浴室换衣服。
看到美穗穿着宽大的黑色运动衣走出来时,优忍不住笑了起来。
「干嘛笑我啦,不是我的尺寸,穿起来当然会大啊。你是不是喝醉了?呼吸中都有酒味。」
「我刚才在喝苏格兰酒,想到明天的事,心情就很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