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通讯之类的。」

  「啊,这里有幕悦町的。」

  优接过幕悦町的「水穗通信」翻了起来,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农业是冒险!都是的年轻人,欢迎来到幕悦町。」

  长头发的瘦男人露出低俗的笑容,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左侧站着一脸疲惫的胖子,和他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右侧就像是夜晚的六本木街头经常见到的那种女人,翘着屁股,双手比着V的手势。

  女人身旁站了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优记得他叫正登,舍吉爷爷的葬礼就是他负责辨妥的。

  「原来幕悦町的刊物也会报导止村的事。」

  「对啊,因为大人物都在那里啊。」

  「大人物?」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止村属于山下幕悦町的管辖范围,而且,在市町村合并后,早就没有止村这个名字了。

  优想起难怪这里的地址并没有止村这两个字。在行政管理上,这个村庄也属于幕悦町的一部分。

  「所以啊,那些大人物整天叫我们下山,但我们也很顽固,死也不肯下山。结果,公车也停了,医院也没了,实在做得太过份了。」

  「真的吗?那些家伙太坏了。」

  三天之前,优还觉得过疏化导致灭村是时代的趋势,此刻却感到义愤填膺。

  正登

  正登带着芋烧酒和鱿鱼干来到靖卫老爹家的主屋,看到三树夫正在上网,千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封面上有童颜巨乳女人的漫画,于是邀他们:「要不要去客厅喝酒?」

  两个人点了点头,跟在正登的身后。茜已经睡着了,所以就没有叫醒她。

  「啊呀、这种酒真是人间美味啊。」

  三树夫直接喝着芋烧酒说道。他的酒量似乎不错,几杯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别人还没问他,他就口若悬河地交代了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正登原本就打算和他们搞好关系,三树夫的健谈正合他的意。

  相较之下,胖子千秋越喝话越少,大声吃着自己带来的洋芋片,迟迟不加入谈话。

  「原来你以前读帝都大学,那所学校很不错啊。」

  帝都大学算是东京七大名校之一。原本以为三树夫看起来傻傻的,没想到他读这么好的学校。

  「但我退学了,我不知道以前的情况怎么样,现在是少子化时代,即使脑袋再不灵光的人,也可以轻松考进那所学校。」

  「你退学了吗?」

  「对啊,因为我觉得大学和我想的不一样,所以,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世界各地自助旅行,原本打算回国之后找工作,却发现我大学没毕业,所以无法成为正职员工,我就先去芳邻餐厅打工。但是,即使每天累得半死,月收入只有十五万左右,没有任何保障,也没有加薪,还经常加班。累得像狗一样,每天回到家倒头就睡。我撑了两年,快撑不下去了。」

  正登准备为他倒酒,三树夫用力点了点头,把杯子递了过来。

  「我在那家餐厅打工满两年时,之前和我同一所大学,而且是我的同班同学来店里当经理,变成了我的上司。他在学校时的成绩比我烂多了,真的是个笨蛋,对现场的工作也一窍不通,接待客人的态度也很离谱,但是,他是正职员工,和我们这些打工和派遣员工不一样,公司会帮他们付年金和保险费,还提供宿舍。我们即使拼死拼活,到死都只是打工的。即使工作能力再强,即使店里的大小事都是我们这些打工的人搞定的,升迁和加薪都不可能有我们的份,更不可能升迁超越正职员工。那时候,我终于清楚地体会到,一旦走错门,就一辈子无法摆脱失败的命运。但是,我完全没有后悔从大学退学,以及在世界各地流浪这两件事。那种事,必须趁年轻的时候才能完成,而且真的是很宝贵的经验。我觉得很受不了,就辞掉了那份工作。自从我退学后,就和我老爸不和,所以也不想回老家,只能再找其他打工的工作,像是便利商店,或是速食店,反正每份工作都差不多,薪水低,整天加班,听人使唤。打工和派遣员工被人看不起,用完了就一脚踢开。照这样下去,我既买不起房子,也结不了婚,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必须当正职员工才有保障。于是,我向一家卖衣服的公司投履历,我对服务业很有经验,虽然应征条件必须大学毕业,但或许是帝都的名字奏了效,我接到面试通知。我去面试时,整体感觉很不错,面试官很好奇地问我,在国外的时候,对日本有什么看法。最后,他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就问了他薪水和加班的问题。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最重要吗?结果我没有被录取。怎么会这样?我很惊讶,于是,我去找了求职手册之类的书,终于了解了原因。书上说,被问到有没有什么问题时,绝对不能提薪水或是加班之类条件的问题,因为面试官最重视面试者的意愿,一旦问了这些条件,就会被认为没有充分的意愿。简直难以相信有这种事。有读者发问,万一正式上班后,发现和自己原先想的条件不符时该怎么办,书上回答说,那就毫不犹豫地辞职,另谋高就。书上写的这些内容根本是把我们这些求职难民当傻瓜,何必这样拖拖拉拉,不是应该一开始就说清楚,讲明白吗?如果薪水只有这样,恕我无法来贵公司;如果这么常加班,我不想做。不是可以当场决定吗?在国外都是这样,日本的常识在其他国家根本行不通。」

  正登正想开口,但再度闭了起来。他以前当上班族时,也曾经加班加到死。看到上司和下属准时下班时,曾经在心里咒骂他们:「要认真工作!」但其实内心也很希望能够在一个不需要加班的环境工作。

  「结果,我又回去打工,完全看不到未来。不久之后,听到在芳邻餐厅当经理的那个老同学病倒了。听说他每个月工作超过一百个小时,差一点过劳死。虽然他是经理,但虚有其名,凡事都要听上面的命令,出了问题却必须扛责任,连加班费也领不到。他在这么恶劣的职场忍耐了四年,终于累垮了,幸好捡回了一命。那时我才发现,虽然打工的和派遣员工的待遇很差,但正职员工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实说,我已经对日本感到失望,很想再出国,只是因为我知道外国也不是天堂,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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