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交通意外而身亡,所以两人在交往之前就因为家庭环境类似,而有股亲近感。
「其实我爸妈在我小时候离婚了。跟真也交往之后,一直想该找时机告诉你真相……不过我竟然对一个真正失去父亲的人说这种谎,实在没脸坦白。」
无法坦白的理由也很像认真的佳织惯有的风格。正因为如此,真也更好奇她说谎的理由。
「为什么要说这种谎呢?」
这时佳织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无谓。
「因为他成天不事生产,这种父亲当作他死了还比较能维持我的心理健康。」
比起佳织说谎这件事,现在坦诚的理由更令人震惊。看来这故事背后似乎埋着一颗惊人的地雷。
「他是个什么样的父亲?」
真也小心翼翼地问,佳织撇起一边嘴角笑着说:
「如果我说他是个梦幻少女的男人版,你懂吗?」
「梦想也分成很多不同方向吧。」
「那他应该算是追寻遥不可及梦想的艺术家吧?不过是属于才能远远及不上自尊心高的那种。」
如此辛辣的毒舌评论,第三者光是听都觉得难堪。
「职业是没名气的剧作家。」
接下来佳织坦白的家庭内情,是个口味相当浓重的故事。
佳织父亲原本是热爱戏剧的青年,学生时期跟朋友一起创立了小剧团,他是驻团作家。创作作品时好时坏,有一回写出好作品,碰巧被一位剧作家看上,让他以见习身分在制作公司工作。
在那之后始终写不出什么名堂,到了三十岁时,制作公司正式向他宣告,无法再以剧作家的身分雇用,公司提议以助理导播的身分再次雇用,但父亲却回绝了这项提议,辞去工作。
不管在自己或他人眼中向来行事谨慎踏实的真也,听到佳织父亲追寻遥不可及的梦想、却在途中迷失方向的典型故事,光是想象就觉得危险得令人头晕目眩。
「那他辞掉工作后呢?」
「听了可别太吃惊。」佳织先打了一剂预防针。
「他竟然说要到美国去找写剧本的工作。」
竟然作起美国梦来了?真也边听边揉着自己的眉间。换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是个人物。通常就算太过相信自己的才能,在国内处处碰壁后,多半会回归现实。
「因为在制作公司工作,有些不上不下的人脉,所以刚好错失了回归现实的时间点吧。」
他只透过一条极细微不可靠的关系,请人介绍了美国的影像制作公司,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上面。
佳织的父亲原本希望全家一起赴美,但是旧债新帐让母亲终于忍无可忍,提议离婚,于是父亲一个人到美国去。那是距今二十年前,佳织十岁左右的事。
「我反而好奇,伯母为什么会跟伯父结婚。伯母看起来个性很沉稳啊?」
他们两人跟彼此的家人已经见过许多次。佳织的母亲辉子自己经营补习班,是一个在经济上充分自立、脚踏实地的女性。这种人为什么会跟没定性又爱作梦的父亲结婚呢?
这时佳织显得有些尴尬。——看到她的表情,真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们还是学生时就结婚了,因为我妈肚子里有了我。」
真蠢,如果没有和那自由惯了的父亲结婚,根本不会有佳织的出生。真也暗自咒骂自己的粗心。
现在道歉反而像是存心揭开伤疤,真也还在踌躇时,佳织自己又继续往下说。
「而这个不事生产的父亲,相隔二十年又要回日本来。他写了一封信,说想见我跟我妈。」
佳织的表情看来与其说生气,反而有更多畏惧。
「事到如今,真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
父亲赴美之后偶尔才会捎信回家,听说这是离婚之后他第一次回国。
「那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我是说……工作方面。」
「他好像真的找到写剧本的工作,信上写着工作的状况还不错。」
听说他赴美之后参加了连续剧的剧本团队,后来以此为起点,顺利地累积不少经历,现在正从事跟电影剧本相关的工作。
「不过我可不相信。在日本都不成气候了,怎么可能一到美国就突然成功呢。」
「说的也是,信上应该写得夸张了些吧。」
不过,这种在前妻面前的小小虚荣,又何妨宽容看待呢。
「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下星期六。」
他从洛杉矶搭机,将会抵达成田机场。
「我妈那天补习班有课,所以我得去接机。」
这时佳织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其实我这个说谎的家伙没资格拜托你,不过……」
听到这句开场白,真也马上知道佳织想拜托什么。
相隔二十年,要跟心中还留有芥蒂的父亲见面,不可能没有一丝不安。
「可以陪我一起去接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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