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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生命都在不断地,不断地减少。
我喃喃地说:
「……怎、怎么办?」
细微的说话声回荡在昏暗的屠间里。
「……我不想死啊。」
颤抖的说话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我到底……」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独自在已经空无一物的家里自言自语。
没有得到回答。没有人回答我。
父母已经死了,而我以为唯一跟自己相互知心的弟弟也已经消失。
「……」
我独自发抖。
面对死亡的恐惧而发抖。
害怕将来有一天会为了要我的命而出现的怪物。
然后——
在我因害怕死亡而颤抖不已的时候,九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约定的日子终于来了。
◆◆◆◆
深夜。
「……」
红月光突然醒了过来。
他现在所待的地方,就是九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房子。
月光在收养他的叔父家里度过了到十六岁为止的这九年,并趁四月确定考上那间「宫阪高中」的机会,回到了那栋过去跟双亲以及弟弟日向一起住过的房子。
在这栋一个人住起来显得过大的房子里,他的房间位于二楼,之前他是跟弟弟合用,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三坪左右的房间里,摆着床、小孩子用的书桌跟书架。过世的母亲所挑的蓝色窗帘昼着许多自行车图案,显得有些孩子气,再来就是已经不会亮的电灯。
如果今后要在这里生活,得买新的书桌。灯也是一样,客厅的部分已经换过,但是自己房间的灯则还保留着。干脆明天就来换吧。
如果有明天。
「……」
如果还有明天。
月光转着这样的念头,目光直视天花板,让思绪飘向从那件事发生至今的九年时间。
这九年来。
回顾这九年的时光,他一直受到恐惧的驱策。
一直为了性命所剩无几而发抖。一直为了即将到来的绝对死亡而发抖,但是月光仍然拚命地活着。他比任何人都更努力累积知识,想要以比任何人都坚强的步调往前迈进。
但是恐惧仍然没有消失。
这九年来尽是活在恐惧发抖的日子里,从来没有一天能够打从心底欢笑。
那是一种深不可涮的孤独。
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被痛苦填满。
夜里无数次惊醒过来。
梦见被恶魔生吞活剥,无数次惊醒过来。
梦见弟弟在笑,无数次惊醒过来。
「……」
那是不折不扣的地狱。没有尽头的地狱。一种几乎令他觉得还不如干脆在弟弟来到之前就自我了断算了的地狱。
今天他也一样醒了过来。
梦见被恶魔杀死,心情恶劣地醒了过来。
突然之间——
在自从发生那起事件的那一天之后,这间不会有人在的房间里——
传出了咚的一声。
「……」
只是这么一声,月光已经猜到此时此地正要发生什么事情。
与其说是猜涮,不如说他一直再等这一天的到来。
等着自己被杀的日子到来。
等着恶魔来杀他的日子到来。
所以他才会选择自己一个人住。为了不再给叔父添麻烦,他不殿叔父的阻止,独自来到这栋房子里。
而今晓正是从那天算起,刚好过了九年的夜晚。从父母跟弟弟消失,从他失去一切以来,满九周年的夜晚。
月光先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张开。他坐起身,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房间的窗户,蓝色的窗帘正缓缓拉开。
窗外出现了他一直害怕的怪物身影。
一个令人绝望的身影。
恶魔终于来杀月光了。
窗帘拉了开来,窗户也打开了。一个怪物蹲在窗外阳台的栏杆上。
「……」
这个怪物的外表是个娇小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