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要乾净、整洁。我很羞愧自己有这种想法。上前问候、鞠躬。我穿著蓝底儿配百合花的和服,腰带上打著女孩子常打的贝口结。
「马先生」用老马疼爱小马一样充满慈爱的眼神望著我。我在他身旁并排坐下,贝琪则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现在的时间是说早上有点晚,说中午还有点早。
眼前,隔著护栏可以看见宽阔的隅田川。波光粼粼。远近之处,水鸟成群结伙地在玩耍。对岸是向岛,大约是在三围神社附近吧。
「没有遮阳伞行吗?」
「马先生」问道。他担心我怕太阳晒。这种担心透露出他以前的身分。
「行。」
「我原以为太阳还没升高之前大概没问题,可是毕竟是夏天。对年轻姑娘来说也许不合适。」
「没事的──我哥哥都笑话我,说啊:『你呀,撑把阳伞都哼哟一声扛在了肩膀上,不行不行。』说是不像个女孩子──阳伞要离开肩膀一点,稍微斜一点。」
我摆著姿势说:
「──不过,老是这么介意别人怎么看,那才无聊呢。要是对面走来一个让人动心的,不说我也会自然那么做的。」
「马先生」愉快地笑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啊。和我想像中的一样。」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如何谈起,所以就……说得太多了。」
「平常不爱说话吗?」
「是的。」
其实不然。嘴是可以随便说的。
「哦,年轻人还是有朝气的好。看著就让人高兴。」
眼前是一派明朗的风景。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出乎意料地凉爽。
「哥哥说话虽然让人不爱听,不过我很喜欢哥哥。爸爸妈妈我也很喜欢。」
「那好啊。」
「……您不想回到夫人身边吗?」
我冷不丁地直攻要害。「马先生」,不,泷泽先生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我也很喜欢我的妻子。」
「那您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们其实住在不同的世界。她天真无邪,在她所思所想够得到的范围里,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可是,说到底……」
泷泽先生把目光移向远方:
「……她是住在河对岸的人。」
在这个景色宜人的帝都新公园里,时不时地有人从我们眼前溜达著走过。
「──那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一起去轻井泽时的事情了。我们订了临时列车二等车厢。我们两个年轻人故意等我哥哥他们走了以后晚些时候才出发的。可是没有想到,二等车厢挤满了前往轻井泽的所谓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已经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了。相反,倒是三等车厢还比较空。于是,我们就移到了三等车厢。可是,一进三等车厢,我妻子她就一反常态,变得非常爱说话,冲著我大声地说个没完没了。刚开始,我想,这是怎么啦?不一会儿,我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她反反覆覆地讲我们在本乡的房子,我们的身分地位,以及因为二等车厢太拥挤所以才到这里来,诸如此类。就是说,她在向周围的人嚷嚷著一件事情:我本不是该坐在这里的人。她已经是在哀号了。」
「……」
「简直像来到了一个氧气不足的地方──不那么做,她就透不过气来。她做梦也无法想像:坐三等车厢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和三等车厢的人坐在一起让她痛苦,她被这种痛苦煎熬得在那里没头没脑地蹦跳。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大吃了一惊。于是,这下轮到我痛苦了。」
河中央有一条平底船在驶过。一男一女肩并肩地摇著一支大大的橹,看上去是一条作业船。两人配合默契,女的用手巾左右折角包裹著头,像是一对夫妻。
第十八章
「……同样,爵位的事情也让您痛苦吧。」
泷泽先生用手支著额头,过了一会儿说道:
「是啊。泷泽同姓宗族之间争论高下的事,听著就让人心痛。何况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也牵涉进去了,这就更让人难受。」
船只扬帆驶过。鼓满了风的船帆绷得紧紧的,像一张四方的纸。隅田川上船来船往,似乎显示著帝都的繁荣。
「可是,那……」
我踌躇地顿了一下:
「……从优裕的家境中逃离出来,去过一种严酷的生活。这在常人是无法做到的。可是……可是,您这是在逃跑啊。我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跟长辈这么说话,也许很不礼貌。但是我也是一个女人……而夫人也是一个女人。从一个原想和您相伴一生的女人的角度来看,您的做法不是太过分了吗?」
从上游驶来一艘摩托艇。远远望去。驾驶员小得像豆粒儿似的。不过,仍然可以看得出驾驶员用一只手按著头上的帽子。
我继续说道:
「──如果,我是夫人的话,要是有什么让您忍受不了的地方,我希望您能够告诉我,教育我。这难道是过分的请求,过高的愿望吗?难道是太任性了吗?」
「不,不,任性的不是我妻子,而是我。」
「……」
「不是说『我的妻子是那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