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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哪儿都没有卖的书籍,从欧洲预定后两个月、从美国预定后一个月就能送到,实在了不起。现代社会,世界上的国家之间都拉近了距离。如果让江户时代的荷兰学家听见了的话,他一定会睁大了眼睛,羡慕有加的。
从那儿出来后,还有些时间。看到正在举办「大东京女学生制作的偶人展」,于是这儿便成了我消磨时间的好去处。好像《爱丽丝漫游仙境》里一样,正巧去那里──打发时间。
然而,我一进入会场就不禁愕然了。那个男人──又在那儿。就是那个眼睛骨碌碌先生。
一瞬间,我的头脑被「无论谁都会出现在这儿」的这种奇怪的想法占据了。当然,不可能这样的。也就是说,出席长歌会的那个眼睛骨碌碌先生,只是稍微露了一下脸,就告辞来到了这儿。但是奇怪的不光只有这些。
那位眼睛骨碌碌先生晃动著他那满头乱蓬蓬的长头发,心情很好似的观看著偶人。说得夸张些的话,他迈著边走边跳般的独特的脚步。如果是看见了好吃的东西而面露喜色的话,尚且能够理解。然而,他的表情不一会儿就变了样。蹙著眉,嘴唇也变成了下弯线,犹如小孩子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的这两种表情,在一段时间的间隔后轮番变化著。
他的表情或明或暗,其中的一种高兴的表情我还能理解。他看著「女学生」制作的「偶人」,看著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觉得很祥和。因此他的嘴角也渐露笑意。然而,从高兴的表情,为什么会转变为悲哀的表情了呢。
整个会场中,他一个人,就像猴子跳进了兔子群一样特别醒目。不少人对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参观者。
这个奇怪的人,接下去会去哪里,做些什么呢?勾起了我不少的好奇心,但是──可惜,已经到了与妈妈会和的时间了。
6
──由于这些原因,末黑野氏的来访,对我来说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假设我在晚上眺望庭院。如果那儿,在月光下,我看见驯鹿穿著长袍,和著《越后狮子》的旋律跳舞的话,我一定会想「那究竟是什么」。
头脑中还残留著不明白答案的问题的话,就如同自己的思想无法表达出来,闷在肚子里一样。
爸爸一定是想听听他对于目前财经界的现状的想法,想暗自衡量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年轻人的能力吧。而我,想知道的就只有一个问题。
──那位「眼睛骨碌碌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就是这个问题。
晚餐会,理所当然是厨师前岛展露高超厨艺的场合。这一季的食材,被他调理得美味而美丽。
在招待美国大使的晚餐会上,听说有的家庭还摆出了从美国大陆订购来的巨型猪。听说在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大盘子里,盛著那只大猪头,所以我也说不清那究竟是豪爽还是恐怖。──不管怎样,像我这般胆小的人,夜晚,像是要做被猪八戒猛追的噩梦了。其实,不那么讲究不是也挺好。只是普通的全套正餐,也就足够了。
在这一天,与客人们一起,围坐在大餐厅的大大的黑色餐桌前。那是一张可以坐十六个人的餐桌,所以平时总是很空。餐具则摆放著印有我们家家徽的英国明顿瓷器或是义大利基诺里的晚餐套餐具。
那天,末黑野氏和另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财经界的先生一起来了。
在互相介绍的时候,末黑野氏稍稍压低了一下下巴,对我微笑起来。
我脱口而出:「……前些天,我在资生堂茶餐厅见过您的。」我一下子说了出来。
作为小姐,我早已习惯了交谈时对方的提醒「您还记得吗」。如果对方说「难道……」,则会让我颇为尴尬。末黑野先生在餐桌的对面向我微微点头。
这位财经界的宠儿,确实,很善于说话。他能使整个晚餐会变得愉快。
他一边熟练地使用著刀和叉,一边能看准时机,披露一件有趣的事情。
「最近,我看了一下报纸上的演艺娱乐栏目,居然看到了这样的消息。」
啊,什么,什么──大家不都会这么想吗?
「──琼‧克劳馥在纽约被粉丝们围住了,于是演变成了历来的签名战。」
噢。
「正当她全力以赴签名的时候,有一个人塞进来一张奇怪的纸。她正要签上自己的名字,但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张借条。」
所有人都爆发出大笑。但是,仔细一想,这真是可怕的事情。
哥哥说:「纽约真是一个雁过拔毛,让人丝毫不能放松警惕的地方啊。」
末黑野先生点点头:「是的。城市也是──乡村也是,总而言之这世间都是雁过拔毛的地方。」
7
饭后茶余,通常是享受余兴之时。欣赏室内乐,或是琐碎的闲聊,或是观看手工表演等。
但是,今天是以男性为主,像是要聊一聊有关国内外的经济形势等。对于雅吉哥哥来说,具有学习的意义。
而我,则可以不必出席这样的场合了。说得明白些,就是「下去吧」的意思。──看来,这次确实不是相亲。
如若如此,有关那个「眼睛骨碌碌先生」的事情,只能趁喝茶的工夫打听清楚。
今天,大概是因为客人们的喜好,饭后饮料变成了咖啡。所用的是德国梅森的咖啡杯具组合。图案是柿右卫门的画像。无论是咖啡碟和杯子都是白色的底瓷,上面用红色或黄绿色、黄色或蓝色,描绘著草木和灵鸟灵兽。
从日本人的角度看,觉得那是以「鹤」或「麒麟」为样本而作。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