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玻璃天空 玻璃天空

厅里,不会有佣人一直站在那儿抬头看上面。他们只是路过而已。如果融化了的水滴在了头上,那他们一定会『嗯』地寻找。但是,在那高高的地方,就没有人注意了。而且那儿已经放上了巨大的大理石像。彩色玻璃哭泣般地掉下来的水滴有石像上的盆接著。」

  末黑野先生摸了摸下巴。

  「──有道理。」

  「这个事件,最大的关键点在于那个洞。确实,必须是一不小心开出的洞。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看准了那儿出现了洞的时候,开一枪空枪,就说是用手枪打的,于是大家觉得『这样啊』,也就相信了。为了混淆视听,大概你们还从上面洒下了几片玻璃碎屑吧?」

  末黑野先生,低声说:「您能说到这里,那么您一定是已经『全部知道了』吧。」

  「……是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干原先生,向前走了一步。他一直盯著贝琪小姐。

  「您是──」

  干原先生开口了:「别宫老师的,千金吧。」

  23

  我恍然大悟。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贝琪小姐痛苦的原因。……是这么一回事啊。

  在我混乱的头脑里,回顾了与贝琪小姐共处的近两年时间。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贝琪小姐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不,不对。这是她的事。从脚印的状况,她一定会一直推理到发现事情的真相为止。

  如果这样,这是怎样的命运的玩笑啊。干原先生的过去,竟然也是贝琪小姐的过去。

  我无语了。我站在这里,已经无话可说了。

  「是的……」别宫小姐这样说。那是坚定的、拚命压制自己、内心的声音。

  「……如果我父亲,那时没有拜访您家,也就不会把您的父亲也卷进来了……」

  别宫小姐脱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干原先生用手制止了:「不,别宫老师所说的观点,我父亲完全赞同。……他从内心尊敬别宫老师。虽然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但我父亲还是常说『别宫老师,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老师』。所以,不如说是他心甘情愿的。我这样认为。……但是啊,每当我想起我妹妹的事,老实说,这样的想法也会动摇。不,别宫老师那样很好。很伟大。但是,我父亲却不必如此伟大。我啊,已经是个完全没用的人了。」

  这一次,末黑野先生开口了。

  「我从这家伙那儿,听说过您父亲的事。别宫这个姓,并不普遍。这家伙,听说他曾有一次在拜访您父亲的时候,看到了您。原来如此,您有一双令人难以忘记的深邃的眼睛。──而现在,您站在那边,我们却站在这边,这实在是一个讽刺。」

  别宫小姐的脸上,出现了生生被撕裂般的痛苦表情。

  「您要指控这家伙,──不,我们,您要指控我们吗?让我先说好,我没有打算让他受到这个国家的司法的审判。留下有颜色的水,确实是失策。但是,您也一定不认为这是能将别人定为杀人罪的证据吧。」

  别宫小姐沉默地站著。末黑野先生继续说:「──我,从那时候开始,已经成为了无法相信『公』这个东西的人了。不,无论是什么样的思想、什么样的主义主张我都不相信。因为我知道它能轻易打碎人们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抱有的仅仅是,纯粹的,非常纯粹的『私』的仇恨。──如果说是为了思想而死,那么那个死去的男人也应该满足了不是吗?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有他强悍的地方。那是谈论苍白的理想的知识份子们绝对没有的强悍,能平静地对待死亡的强悍。──再锋利的剃刀也敌不过锈迹斑斑的斧头的一击。」

  末黑野先生,一定是仰天祈祷过了。有如,段仓在那儿一样。

  「──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他满足。段仓那家伙并不是因为他所宣扬的理想被杀的。而是因为更小的私怨被杀的。虽然小,但它却是什么样的理想主义都无法匹敌的,是绝对真实的──私怨,因为私怨被杀。」

  别宫小姐低声说道:「如果是我父亲,肯定不赞同这种行为。如果因为仇恨把人杀死,这样一来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就会就此终结。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会就此中断。」

  「那个家伙并没有要求什么对话。因为他觉得那是对他来说绝对的真实,因为他带著他那永远不灭的真理的獠牙。──当我们在山中遇到虎狼,我们会首先要求和它们对话吗?当我的父亲、兄弟、孩子被吞噬的时候,我们必须和吃人的野兽对话吗?──对我来说,这样的事情做不出来。虽然不如别宫老师那样伟大。」

  我忍不住了,大叫起来。

  「拜托了。不要折磨贝琪小姐──别宫小姐了。这个人,已经忍受了多少痛苦,你们是应该知道的啊。」

  沉默降临了。过了一会儿,干原先生说话了:「末黑野只是在旁边看著而已。虽然我这样说,他可能会生气的。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这个建筑物,是按照我的想法建造的。──打破了天窗才真正完工,它是我理想中的建筑物。──所以啊,最后,我想说的是,我才是这个事件的设计者和实施者。」

  干原先生环顾四周,看了一圈那大大的天井。

  「──要说,我们,是否这样故的资格,那资格,不可能有。──末黑野这家伙真不像话。因为他已经变成了能捍动人世间的那一类人物了。说起来,他已经是实践段仓们的那些大道理的操作者了。所以啊,他说因为『私怨』什么的。因为,只能这样说啊。不,末黑野和我都是这样。──但是,这次这件事,政府是没有资格来审判的,如果这件事背叛了别宫老师的话,那我也无所谓。手枪,我有一把。──到此为止吧,事已至此,我想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贝琪小姐紧紧咬著牙齿。

  干原先生既非开玩笑,又非讽刺,是认真的。我希望「这番话能把贝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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