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男性宾客,冲向玄关准备出去。贝琪小姐的声音追了上去。她声音中带有的不可思议的坚强,阻止了人们的脚步。
贝琪小姐这样说:「请原谅我多管闲事。现在,白色的雪正在不停地下。──如果『这样磨蹭』的话,脚印本身会被雪覆盖,马上消失的。所以请大家先确认那里是否有脚印。──还有,请不要踩坏雪地上的脚印,拜托大家了。」
有几个人站在那儿背对著我们点了点头。随后,我到底还是被男人们超了过去。让他们先去,还真有点儿遗憾。
末黑野先生的直线状的眉毛下,两眼眯缝成了直线状:「……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让我来准备手电筒吧。应该马上能拿出来几个。」
贝琪小姐利用这个空当,给我拿来了外套和披肩。这种时候还穿这种衣服,我感到有些不相称,怪难为情的。但是,这是贝琪小姐特别的好意,所以我还是穿上了。
几年前,松下电器制作所开始销售电池式的手电筒。因为提灯确实不可靠。在这种时候,还是要这种产品才行。贝琪小姐拿了一支在手上,为我照亮了脚下。
走在前面的人,尽量靠紧墙壁,慢慢地往上爬。
我打了个寒颤,当然了,天很冷。
末黑野先生先将手电筒照向那足迹。白雪被光线染成了黄色。
「已经相当难以辨认清楚了。」
「请看那儿。应该还能看清。」我伸出手指,边指边说明。
「嗯。……不管怎样,上去看看吧。有这么多人,不用担心吧。」
天上下著的细雪,正好在不给人添麻烦的程度。像是悠闲的呼吸,有间隔地,一会儿多一会儿少。风好像比黄昏时分小了些,也没有吹散雪花。
我还以为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们这些人只是默默地往上爬。
总算来到了屋顶。整个屋顶像是一面巨大的白色的盆子,在白雪的映衬下,觉得连黑暗都淡了很多。
「……好像没有人啊。」
大家窃窃私语。确实,屋顶上鸦雀无声。没有人影。但是,这太没道理了。
「……如果有人在的话,只有躲在那屋顶小屋的后面了。」
就是镶嵌著彩色玻璃的中央的小屋。人们分别从左右两边绕过小屋,汇合了。
小屋的后面,当然,连小屋的顶上都没有人。
让人奇怪地感到心虚的手电筒的光线在眼前延伸,纷纷扬扬的细雪飞舞。我彷佛觉得在这无限扩展的黑夜里,那个人一下子出来叉一下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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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说了这些无聊的话,我很抱歉。」
回到大厅,我低头道歉。留著小胡子的某财阀的公子,带著安慰的表情说,「不,不要紧。确实,那儿有脚印。我们并不是白跑了一趟。那脚印是应该先去确认的……」
说到这儿,他把下面的「但是」咽了回去,但我还是听明白了。确实是「但是」啊。那脚印的主人,难道从屋顶向天空飞去了吗?
雪不停地下。让人疑惑不已的那难以理解的脚印,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消失吧。不可能的事情,消失掉的话,那倒可能是一件恰到好处的事呢。
在我之后,这一次是末黑野先生,深深地鞠躬道歉。
「好不容易来到我们家,却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样的事件。实在是抱歉。」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遗骸:「──不管怎样,实在是遗憾,『段仓先生喝醉了酒从屋顶天窗摔了下来』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作为这个宅邸的主人,我感到自己的责任。──因为情况很明白,今后不会给大家再添麻烦的。我也叫了员警。日后一切应对由我来负责。著急的朋友,这就可以回去了。」
然后,他又加上了一句:「下次有时间,我一定再次做东,请诸位喝茶。」
热腾腾的茶还是有魅力的。但是,大概女性阵营都不太喜欢与「死」有关的建筑物吧。于是大多数人都踏上了归途。
我也走向福特汽车。只不过,我赶紧回去的目的有所不同。我希望尽快与贝琪小姐单独谈谈。有关这个事件,我想和她好好讨论一下。我亲眼所见的雪地上的足迹,现在仍然记忆深刻。究竟,那该如何解释呢?
在汽车里,当然,无法讨论。有阿芳在。我靠在靠背里,陷入了沉思。
车窗外面,雪在不停地下。福特汽车沿著白色的街道慢慢地向前行驶。
沿著那斜坡,到达的地方是屋顶。屋顶是室外。只要不从那里回来,不可能进入到建筑物的室内。如果真的有人把段仓推了下来,那他一定在屋顶,也就是在室外。是我们所不知的、谜一样的人物。
这样一来,我的思绪又转回了原处。
闭上眼睛,暂且先把自己的头脑清空。然后,问问自己「能不能从别的角度考虑」。
「──别的?」
「是啊。换一个角度试试。」
「怎么换呢?」
「比如说──」
我自问自答,忽然间啊地一下。只要不被固定的想法约束住,答案很简单地就得出了。很单纯的情节。
这样一想的话,连同脚印在内,一切都能够解释了。但是,它对我来说,却不是一个我所欢迎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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