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然希望避开世间的视线。这两点加在一起,我想应该是郊外的一栋独立房子。」贝琪小姐说。
我恍然大悟。
「两个人弹奏筝,──然后,绫乃小姐如何打算的呀?」
「肯定是因为不被允许,所以她想先造成同居的事实──她也许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其实很危险。」贝琪小姐说。
「是因为她是有身分的家庭出身吗?」
「并不仅仅是绫乃小姐的问题。她一定是已经准备好被责难的。但是,这之后,川崎先生是否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我无语。
「现在看上去好像很兴隆的样子。但是,学习筝的绝大多数是良家的子女。这其实就是挣钱的手段,吃饭的家伙。这样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会有什么结果呢?」
「啊……是啊。」
不管他父亲的名声有多好,不管年轻老师的实力有多强,一旦卷入与女性有关的丑闻,那么听说丑闻的家长谁都不会再将自己的女儿送来了吧。再说,这事件对华族家庭本身就是损伤啊。即便招收男学员,或是演奏会召集观众,都会难上加难。很有可能会直接被社会抹杀了。
一辆计程车开进川崎府邸。看来是来接人的。过了一会儿,接好乘客的计程车开了出来。书生一直送到门口。从那恭恭敬敬的样子判断,可以认为「他目送的一定是年轻老师」。
贝琪小姐故意间隔了一段时间后才开动了汽车。前方的计程车正向著白金台的方向开去。
「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问。
「绫乃小姐回家,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过日子──这是一种解决办法。这是目前世间大多数人都认同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吧。──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想她回家之后,正式与川崎先生结婚才合情合理。」贝琪小姐回答。
「是吗,会顺利吗?」
「如果有像大臣这样从事要职的有身分的人在中间牵线的话,大概能办成吧。──清浦家那边,认川崎做养子后让他继承爵位。这样该办的手续都一步一步完成的话,宗秩寮也不会反对吧。」贝琪小姐说。
宫内省的宗秩寮是掌管和审议爵位继承事务的地方。
「但是,怎样才能找到这样一位从事要职的有身分的人呢?」
贝琪小姐这样说道:「小姐殿下。──用您刚才的语气,您难道不能拜托您的父亲成全此事吗?」
对啊,我恍然大悟。而贝琪小姐还是用她那沉著的口气继续说道:「──我说得太多了。请您原谅。」
「不。……是啊,应该这样啊。」
16
在我们前方疾驰的计程车,从省电车线路的目黑车站边经过,开过刚刚关闭的目黑赛马场,向著碑文谷方向开去。现在是冬天。一旦天空出现暮色,即刻便被厚重的夜色包裹。周围也寂静了下来。
「在市中心还可以,这里的话很容易被前面发现的呀。」我说。
秘密行动的时候总是会对周围的一切备加警戒。如果同样的车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肯定会觉察的。
「如果周围有其他的汽车就好了,我们的这辆福特汽车还是很好混入其中的……」贝琪小姐说。
东京市内最多的汽车就要数福特汽车了。人们都说扔块石头都能砸中福特汽车。换了爸爸的派克汽车就醒目了,这辆福特还是比较令人安心的。但是,天完全黑了。夜色之中,看见后面跟著既不靠近又不远离的车灯,一定会觉得奇怪的。
正在我们担心著的时候,年轻老师乘坐的计程车一下停住了。即使是在东京,到了这里,周围也全都是农田了。仅仅能远远地看见三三两两的居民家的灯火。
「糟糕,我们还是被发现了吧。」贝琪小姐说。
「失败了吗?」我问。
「不。在这里要叫计程车可就难了。说明他的目的地在步行的范围之内。──我先开上去超过他们。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注意那年轻老师朝哪个方向走的。」
我几乎都要把鼻子贴在车窗上了,仔细地关注著。我们的汽车超过那计程车后,开出去了相当一段路后向右边转了一个弯,再掉头回到了来时的路上。天空中出现了许多闪亮的星光。
「他下车后一直盯著我们的车呢,后来我们超过去了,他就往回走了。我在那回程的计程车的灯光里看见了他的身影。」我说。
「是吗?那么我们慢慢地往前开吧。小姐,不好意思,您能把车窗打开吗?」
「……但是,好冷啊。」我这样说,想打探一下贝琪小姐的意图。我将后座的厚厚的玻璃车窗摇了下来。在汽车行进的同时,慢慢的,彷佛从繁星闪烁的黑色天空中空降下来一样,传来轻微的音乐声。是弹奏筝的旋律。
农田的对过,我能看见一簇被低矮的树木围合著的寂寥的灯火。筝的声音正是从那儿,乘著冰冷的寒风传到这里的。
「啊……」
不需要我说什么,贝琪小姐静静地踩下了剎车。
一阵炸裂般的乐声之后,传来了年轻女性清澈悠长的歌声。
──勒住骏马侧耳听
玉指弹出想夫恋
她反覆吟唱著最后一句歌词:玉指弹出想夫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