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度掌握了罗马帝国霸权的马克‧安东尼,将罗马这个「公」和克莉奥佩特拉这个「私」放在天平之上,他选择了后者。他高呼「让罗马融化在台伯河里」,「生命的光荣存在于心心相印之中」,拥抱埃及女王。选择了爱情的英雄的末路是败北,是成为被嘲笑的对象。
通常,「公」总是嫉妒爱情这个「私」。这时,公的獠牙是最丑陋最尖利的,毫不留情。对于想走纯粹之路的绫乃小姐,作为旁观者我的立场竟然变得如此平凡,连自己都觉得可悲。无论如何,我希望绫乃小姐的将来是幸福的。我不希望她坠入毁灭的深渊。难道绫乃小姐和清浦家这两方面就不能互相走近一步,妥协一步吗?难道就没有更稳妥的道路吗?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周末,我一定要找到绫乃小姐,不管怎样都要和她谈谈。
我一回到家,就向妈妈打听「叫川崎的教筝的老师」的住址。就算妈妈自己不知道,她的朋友中间肯定有喜欢日本音乐的。即便没有,希望自家的女儿学习筝,将来作为「嫁人的本钱」的家庭也不在少数。
仅仅挂出个门牌,上面写著「筝‧三味弦」的琴师,东京市内不胜枚举。然而,绫乃小姐这样说起过她的年轻老师──「父亲与宫城道雄关系密切,他甚至被称作新日本音乐的斗士」。显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绫乃小姐的评价不是太夸张的话,他一定颇有些名气。我与其去图书馆找,或是到报社打听,还不如这样做最简单。
「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呀?」妈妈问我。
「我的朋友里有个『想学筝』的。她说杂志上登著那个川崎老师的照片,对他的评价很高呢。但是,她说『特地到杂志社去打听老师的住址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我就想显摆一下『我妈妈什么都知道啊』,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我知道听上去是多么可疑。然而,从不怀疑别人的妈妈走进电话室,在帮我向某人打听「教筝的川崎先生」的事情了。当然,向绫乃小姐家打听无疑是最确切的,但是我在现阶段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妈妈告诉我川崎先生的住址在麻布区。我吃过下午茶点小泡芙之后,说了声「去银座」就离开了家。我告诉贝琪小姐川崎先生的住址。
「果然与清浦家很近啊。」贝琪小姐说。
「附近住著有名的老师,所以才让自家的小姐去学的吧。正如贝琪小姐说的一样啊。」我说。
福特汽车从麴町出发穿过赤阪区进入麻布区。一眼就看见了目标。
那房子是比我想像中更气派的两层建筑。宽大的庭院围在建筑物周围。
汽车一直进入到了前庭。
我们在那鸦雀无声的玄关前站著。很快,一个书生穿过擦拭得乾乾净净的走廊,走了过来,正坐在我们前面。在我斜后方站著的贝琪小姐介绍我时,报上了经她稍作更改的我父亲的公司名称,听上去就像真实存在的某某商事,而我是那商事的千金小姐。我接著说:「我从朋友那儿听说这里的老师的事情后,一定想要跟随他学习筝才前来拜访的──」
大概不太会有像我这般年龄的小姐亲自前来求教的吧。但是,书生并不认为我是个乔装改扮别有用心的刺探,真诚地抬起头来说:「噢。但是,我们这里一天要来几十个人。大多数都是代课老师教的,这样如果让你们失望就不太好了……」
他的话音袅绕,声音洪亮。
「您这儿也上门来教学生吗?」我问。
「目前,老师的时间都已经排满了。」
「老师他,每天都在这里教学生吗?」我又问。
「原本是这样,但最近老师有些事情,每天傍晚前后都要出门。──今天也是如此,老师他已经在准备出门了。即便您在这里等著,也是没法见到老师的……」
听上去好像「你这有钱人不懂世间的规矩,上门来真是麻烦」的样子。
「真遗憾啊。」我说。
「哦。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情况。──那我就不奉陪了。」他向我们行了个礼,又补充说:「这里是大玄关。──如果您想学筝,下次还来这里的话,请从左手边进来。那儿是内玄关。」
我一边走回汽车,一边说:「就是说,『你们不是客人』的意思。」
「是这么回事啊。」贝琪小姐同意。
如果说这里──生意兴隆,则有些奇怪,但确实还是很有人气的。
「但是,刚才他说的『老师在准备出门』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我们可真是来对时间了。这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说。
贝琪小姐也点了点头。
15
我们把汽车停在了能看见川崎府邸门口的位置。
「假设,如果现实发生的事情正如我们所想像的那样。如果这样,那么『傍晚前后出门』──就应该是要去绫乃小姐呆的地方。」我说。
「应该是这样。」贝琪小姐赞同。
「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到这个房子里来呢?」我不解。
「他父亲,不是说有病在身吗?而且,佣人呀弟子呀什么的,好像有许多人住在这里。基本上从他父亲一代开始就是忠臣嘛。避开这里不就是理所当然吗?」贝琪小姐说。
「是啊,还是年轻老师。──一定是在哪儿租了个公寓吧。」
近代风味的公寓是最近流行的。
「不会。大概应该是一栋独立的房子,与邻家之间相隔有一段距离吧。」
「为什么?」
「他肯定是想让她继续练习筝的呀。担心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