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玻璃天空 想夫恋

做一些有颜色的梦。这是无从争辩的事实。因为谁也无法跨入别人的梦乡,绝不可能。

  12

  这件事决不对任何人说──我这么保证过。但是,我不可能完全的「谁也不说」。理所当然,妈妈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是母亲。她担心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这样一来,我就不可能一点也不透露了。

  还有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总是能把我从迷雾中引向出口的,毫无疑问是贝琪小姐。在早晨上学的汽车里,我对她说起了那些令人不解的文字列。

  「江户川乱步的书里,不是写著有『二钱铜货』的吗?」我说。

  「是啊。」

  「基本上就像那个样子。」

  「──您是说?」贝琪小姐问。

  「那里面也是用连在一起的汉字作暗号的呀。」

  「──是『陀、无弥佛、南无弥佛』啊。」

  汽车开到了赤阪离宫的前面。我让她稍稍停一下车,给她看了我抄下来的像是暗号般的东西。

  「──这个『先安赤胜大胜佛胜,负胜,胜先,赤胜,先安,赤安友安』。我觉得这个一定是一封信。」我说。

  「那我们假设就是这样。」贝琪小姐回答。

  「──这样一来,后面的每个月的预定安排的那张纸里写著的,就应该是解开谜底的钥匙了。有如『跟著这个读下去』的指引。」

  「是啊。」

  「但是我就是停在这儿了呀。到底,为什么『三月』或是『五月』是钥匙呢,真不明白。比如『这些月份里共同的东西是什么』呀,我可是苦思冥想了好几种可能性呢……」

  贝琪小姐回答了一声「嗯」,就把便笺还给了我。

  「请问我可以开车了吗?」

  松开剎车。福特汽车开始慢慢地移动。贝琪小姐紧握方向盘,一边注视著前方,一边说:「『这些月份』里共同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什么?」我问

  「『二钱铜货』里,有『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所以考虑与『六』相关联的东西。」贝琪小姐说。

  「是这样啊。」

  是数字。

  「例如,可以认为『三月或五月』的意思不是『二月或四月或六月』。」贝琪小姐又说。

  「怎么回事……」我自言自语,再看一遍手里的便笺。

  「……大月。」贝琪小姐说。

  我想,「如果是数字的话……」我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三十一』……」暗号的物件是语言。如果语言里说「三十一」,谁也不会想来想去。

  会反射性地认为「三十一文字」的意思。如果这样,多出来的一个字,就是「多余字」的地方。

  「……难道是和歌吗?」我不解。

  「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前进一步了。」贝琪小姐说。

  前方渐渐看得见青山口的巨石了。向右转弯不远就是学校了。

  「说不定看到了迷宫的出口。」我忽然想,并对这个想法一方面感到略微的兴奋,另一方面嘴上却说:「会是前进吗?和歌,可是比天上的星星的数量还多呢。」

  「这倒确实如此……」贝琪小姐说,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担心。福特汽车慢慢地前行。贝琪小姐一边开车驶向正门,一边说:「和歌中用的连接词里,哪一种词汇用得最多,您知道吗?」

  「……大概是『KERI』吧。」

  「有道理。」贝琪小姐的制服帽稍稍向前倾了倾,像是在点头。

  于是,到了学校门口了。

  13

  我家的园艺师里有个叫阿德的。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德二郎或德松什么的。

  在我们学校里也有几个德川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听说她们也时常被朋友叫成「阿德」。这如果发生在江户时代那就真的不得了了。这么叫她们一定会被砍脑袋的。前几天我这样谘询了那位不是德川家的园艺师阿德。

  「福寿草这种植物在现在这么冷的季节里移植,能存活吗?」

  阿德的那张通红的布满皱纹的脸上下摇了摇说:「没问题。那是种顽强的植物。」

  然而,他这样保证以后,又换了种语气说:「啊,但是,如果盆栽的话,根部是被切断的,──嗯,很难说。」他细心地补充道。

  这天是星期六,半天就放学了。但是,这样一来我在回家前便想到学校的后院去看看那株花。真遗憾,名字里有福和寿的这株花,在冰冷的地面上失去了生气耷拉著。我祈祷这并不意味著绫乃小姐的前途凶险。

  不如说,我倒希望那花儿已经代替绫乃小姐遭受过艰难险阻了。

  我坐上回家的汽车,汽车一开动,我就开口道:「我明白了。」

  「是吗?」

  「如果发现与和歌有关的话,后面就一口气都知道了。结尾是『友安‧友安』,有两个呢。」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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