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玻璃天空 梦幻桥

爱,日益繁荣壮大。而有嫉恨之人,散布此等不屑谣言。特此声明。

  内堀晃二郎

  四月七日

  我们各自抄写后还了报纸来到外面。坐进福特车之后,也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谈论了起来。

  百合江小姐微微涨红著脸说道:「原来是真的啊。」

  「那个,后来那则公告──你爷爷非常生气啊。」

  「那当然。」

  孙女也似乎重新燃起了怒火。对当事者一方来说那是自然的吧。不过,反驳文章开头的「本人去世云云」,还是感觉有点滑稽。正当我努力不要笑出来时,前面驾驶座上的贝琪小姐说话了。

  「那位『富田鹤』是什么人啊?」

  这个人的名字堂而皇之地写在讣告后面,反而让人在别人提到之前没去注意。

  「当然是亲戚吧。」

  可是,百合江小姐沉思了一会儿后却皱起眉头说:「富田……富田这个名字没有听到过呀。」

  「三十……五年前的事了吧。那么久之前的人,不知道也不奇怪啊。」

  「可是,在讣告上却是和兄长的名字排列在一起的呀。排在兄长之后的应该是亲戚代表吧。」

  「……那倒也是啊。」在形式上应该是这样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应该至少听说过名字呀。即使没有听到过『富田鹤』本人的名字,那也应该听说过富田这个姓吧。」

  「这个容易。你去问一下你晃二郎爷爷不就行了?」

  百合江小姐刚要点头说「知道了」,这时,坐在驾驶座上的贝琪小姐不动声色地插嘴道:「那个我觉得还是不要去问的好……」

  不能理解。

  「咦,为什么?」

  「这个讣告很明显是出于恶意的。晃二郎先生愤怒地认为『是嫉恨内堀银行兴盛的人干的』。所以这和一般的讣告不同。那么,排在后面的与其说是亲戚代表,不如说是恶意的代表吧。『富田』可能是晃二郎先生不愿想起的名字吧。──我想,晃二郎先生大概不想从孙女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吧。」

  「嗯……」

  贝琪小姐是想说不要一开始就轻率地提及此事,所以她事先给百合江小姐打了一支预防针,以防出现那种事态。

  10

  话虽如此,但在从前传下来的故事里,当女孩被叮嘱说「不可以打开这扇门」时,一般总会去打开的。【校注:这里应该是指日本民间传说「黄莺之家」一类的故事,可参阅河合隼雄的《日本人的传说与心灵》(昔话と日本人の心)】

  这个六月,从新宿车站开出了一趟「目的地不明的列车」。有目的地才会去乘列车。花钱去坐一趟不知开往哪里的列车,真有这样的好事之徒吗?──此事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没想到,聚集的乘客似乎还相当多。这大概是因为人总有一种「越是目的地不明,就越想亲眼看个究竟」的欲望吧。

  几天后,百合江小姐在洗笔处对我说道:「那件事我已经问过了。」

  「咳?」

  「就是富田鹤的事。」

  「问你爷爷了?」

  「哪能呢。不过,管家海老冢是一直在我家的──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住在我家帮著做事。」

  「三十五年多了?」

  「是啊。」

  洗毛笔的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我和百合江小姐。百合江小姐说道:「我估计他已经六十出头了,也没结婚,一心只想著工作。」

  「真是忠仆啊。」

  「是啊。有什么事问他的话基本上都应该知道的。可是,当我问起『富田鹤这个人你知道吗?』时,真是出人意料啊。」

  「怎么了?」

  「就好像突然遭到雷击似的,脸色大变呢。颤抖著嘴唇问我:『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我跟他提出交换条件说:『你告诉我她是什么人,我就告诉你。』他却一下子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任凭我怎么反复地追问,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按理说他不会不知道啊。」

  「是啊。」

  「没办法,只好转换方向。这次我问了一位叫阿辰的老奶奶,她倒爽快地回答了我。」

  「哦,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百合江小姐用力点了点头说:「说是很久以前──明治的时候,家里雇用的一个年轻姑娘。」

  这太让人吃惊了。那样的人竟然成了讣告的署名人。

  「这么说……」

  当然又有新的疑问出来了,不过这个不太好问。百合江小姐的爷爷难道对那个年轻女孩做了什么让她怀恨在心的事吗?

  对于这个疑问,百合江小姐主动跟我说明道:「她好像也没多想就说是家里雇用的女佣。可是,当我问到那个人和爷爷有什么事时,她就像贝壳一样闭上了嘴,就是不告诉我吶。──我非常生气,所以装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甚至还透露了那个讣告上的名字。她觉得我『连这些都知道了』,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开了口,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从前发生的事情。」

  百合江小姐子还真像一个老练的演员。她继续说道:「──那还是爷爷年轻的时候,和那个女孩发生了关系。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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