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街灯 浮华世界 Vanity 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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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间隔两、三栋屋子的前头,有间似乎已经倒闭的书画装裱店。店旁就放着一辆大板车。」

  「是吗?往前去看看。」

  「好的。」

  那里的确有间建筑物,挂着一面写有裱褙文雅堂、但油漆已斑驳脱落的招牌。雨窗紧紧关起,看来目前无人在里面。

  一辆大板车被塞在墙边。贝琪开口:

  「看起来,这辆大板车曾经靠在墙上,并用从屋檐上垂挂下来的绳子,绑住了长长的把柄呢。」

  屋檐上的绳子呈现八字形向外敞开垂落,看来打结之处早已解开了。一旁的板墙上留有曾立着某种事物的痕迹,而那痕迹看来与大板车吻合。

  贝琪说:

  「——原主人想必是觉得这样的东西,若有小孩子拿来恶作剧,可就麻烦了,所以就用悬挂的方式,将大板车绑在这里吧。」

  「这也就是说,最近大板车曾被人拿来使用——」

  「看样子正是如此。」

  屋檐下还放着一綑卷起的粗草席。

  一切再明显不过了。

  回到家后,我致电至位于麻布的姑丈家。听到松子姑姑那彷若孩童般清亮的嗓音后,我向她询问:「这个星期天,姑丈会在家吗?」

  17

  独自一人造访弓原家,这还是头一遭。那里的会客室虽然称不上非常宽敞,但十分整洁干净,令人心旷神怡。壁炉上方,挂着带有孔雀蓝鲜艳色彩的马谛斯(注33)的小幅作品。

  松子姑姑边请我喝红茶,边微笑说道:

  「每次见到英子,都觉得妳眞的长大了不少呢,都已经变成一位漂亮优雅的淑女啦。」

  倘若是平常,我应该安详和谐地和姑姑闲话家常,但今天可不能如此。

  我的姑丈,子爵弓原太郎检察官,习惯性地拉扯自己的右耳垂,说道:「还说什么有件重要的事,感觉已经彻底长成大人了呢。」之后,请松子姑姑先行离开。

  注33:马谛斯(Henri Matisse,一八六九—一九五四),法国画家,野兽派的始祖,以使用大胆鲜艳的色彩而闻名。

  只剩两人单独相处后,会客室里,大时钟指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响,不断传入耳中。

  「——那么,妳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姑丈看来有些担忧。表情上写着:该不会是找我商量恋爱的烦恼吧?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该从哪里说起呢?「姑丈,您有在写侦探小说对吧?」

  姑丈诧异地蹙起眉头。

  「嗯,不过只是种消遣罢了。」

  不仅如此,听说今年四月起,姑丈还在地区性报纸上,开始刊登篇名为〈杀人魔〉的连载。不过,由于书名太过不吉利,亲戚之间的风评称不上好。

  「那么,您有看过江户川乱步这位作家写的小说吗?」

  姑丈更加吃惊了。「看是有看过,但——」

  我啜着已快冷掉的红茶,滋润喉咙。

  「所以呢,我想商量的事情,是户冢町的那起离奇死亡案件——」

  「啊啊,是吗?是指有在拜读乱步大师作品的那个男人的案件吧。」

  我点点头。

  「您知道在那名男子死亡的那一天,住在同个外租宿舍的男人,也在附近的河川里溺毙吗?」

  姑丈微顿了几秒。

  「——英子,妳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看了报纸。」

  「原来如此。」

  毕竟是起相当奇异的案件,姑丈似乎早已掌握了事情始末。

  「既然您马上就如此回答我,表示警方也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吧。」

  「嗯,会觉得有什么关连很正常吧。可是,两个案件就是兜不在一块儿,最后只能认为是奇怪的偶然了。」

  我往前探出身子。

  「眞的是这样子吗?」

  姑丈呵呵笑了。

  「怎么?英子,在玩侦探游戏吗?」

  我不以为意。

  「在寂寥空旷的户山原上挖洞——如果洞穴大到权田自己会掉进去,就表示那确实是用以埋人的洞穴吧。既然同天夜里有个男人离奇死亡,那便是为他而准备的墓穴——这种推论可说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姑丈笑盈盈地摆了摆手。

  「那是不可能的喔。权田是在晚饭之际借的锄头。英子妳可能不知道吧,但那个溺毙的男人——尾崎冲出面影馆的时候,则是黄昏时分。也就是说,权田借用锄头时,尾崎人还活得好好的。」

  接着,姑丈从桌上的香菸盒中抽出一支菸,然后点火。比起雪茄,他更喜欢这种简便的香菸。

  「——如果是打算杀了对方,事先去借锄头挖洞,这种推理并非说不通,但也很奇怪。因为听说当时尾崎根本是醉得分不清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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