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天

r />   手机里出现一封来自箕轮的邮件。打开一看,内文写着「这是记者朋友提供的影像,或许能找出关于本城下落的蛛丝马迹」,末尾附上网址。

  我实在太大意。因为这支手机的号码只有箕轮知道,加上邮件来自箕轮,我一点也没起疑。

  我点开网址,播放影片档。美树走到我身边,问道:「箕轮写些什么?」

  直到手上的液晶荧幕出现箕轮遭到捆绑的画面,我才不禁后悔太不谨慎。

  那是完全陌生的房间。箕轮坐在正中央一张红色高脚椅上,身体缠着茶褐色的带状物,不知是胶带还是皮带。

  他嘴上贴着胶带,双耳戴着一副大耳机。「幸好眼睛没事。」我不晓得这么说有何意义,但就是无法忍住。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生的?」一旁的美树惊呼。她也凑近手机荧幕。

  这段影片似乎是以数位相机拍下的。

  那男人走到镜头前。我的脑袋还没掌握情况,身体已出现反应。巨大的紧张感袭来,胸口仿佛遭到重压,内脏变得异常沉重,全身像开了个大洞。

  首先浮现在我脑海的,是他去年以电子邮件寄给我的影片。在那影片里,菜摘遭他施打药物,逐渐不再动弹。那个毁了菜摘一生的男人,居然毫无悔改之心,还刻意将影片寄来给我们夫妇。

  我绝对无法原谅这个人。

  为了抛开恐惧与愤怒,我甩甩头。

  手中的液晶荧幕上,本城走到绑在高脚椅上的箕轮前面,取出一本素描簿。他朝镜头打开素描本,上头有一排以粗麦克笔写成的横向黑字:

  「早上九点半,这张椅子下的炸弹将会爆炸。」

  我急忙瞥向手表,此刻是早上七点半。

  本城翻开下一页,上头写着:

  「在白萩荞麦面店会合,我会带你们到这个房间。」

  霎时,我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小小的画面里不断有人影晃动,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眼前仿佛罩着一层白纱。

  我将音量开到最大。几乎听不见声音,不晓得是影片的声音太小,抑或耳朵已麻痹。

  美树似乎还维持冷静。我听见她抄笔记的声响。

  本城往身后的箕轮看一眼,翻开下一页。

  「我现在要告诉他椅子底下装有炸弹。得知死期将近,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真令人期待。」

  我终于彻底理解本城的用意。那是一种以控制他人、玩弄他人为乐的傲慢。画面里,本城阖上素描簿,转身面对箕轮,像刚刚一样一页页翻开。

  箕轮看到纸上的字,激动得用力摇晃身体。

  然而,愈是挣扎,愈是突显出他的无力与悲哀。巨大的力量几乎快扯倒高脚椅,那代表的,是即使失去自由也不愿放弃希望的求生意志。

  箕轮大概没注意到本城装有摄影机,毫不掩饰地展现最悲惨的一面。我巴不得转头不看,但我强迫自己看下去,美树也凑过来。高脚椅终于被箕轮扯倒,发出撞击声。

  可是,箕轮并未挣脱束缚。

  本城不疾不徐地将素描簿内页一张张撕下,取出打火机烧掉,直到纸张燃烧殆尽。火舌要烧到手指的前一秒,本城才放开,表情毫无变化。火熄后,他作势踩灰烬,或许穿着鞋子。

  「好了,山野边先生,快点行动吧。要是你来得太迟,他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男人最后凑向镜头,轻声低语。

  影片到此结束。

  我一时说不出话,愤怒犹如沸腾的血液在全身流窜,脑袋不断发出泡沫破裂的声响。但我心里明白,鲁莽行动只会把事情搞砸。于是,我努力压抑情绪,像试图安抚一群蜂拥而来的暴民。

  我巴不得冲进液晶荧幕内,揪住那男人,撕裂他的脖子。

  「那是箕轮?」听到千叶的话,我猛然回神。「对。」我应道。

  「他被绑在椅子上,跟我上次一样。」千叶站在我身后,从我和美树之间望着手机画面。「那是不是也有个名堂?」他接着问。

  「名堂?」

  「我上次提过,『desk』既是桌子也是杂志社主管,那椅子是不是也代表一种职位?」

  我早习惯千叶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话方式,但多少还是有些「你又来了」的不耐烦。

  「你们晓得『白萩荞麦面店』在哪里吗?」美树念出刚抄下的店名。我打开智慧型手机里的浏览器,输入「白萩荞麦面店」进行搜寻。「有了,就在国道四一一号沿线上,多摩川的右边。」

  「面对哪个方向的右边?」美树在小细节上十分谨慎。

  「由都心往西,途中会经过青梅线的御岳车站,车程恐怕得花两小时。」我旋即站起。倘若遇上塞车,恐怕来不及。

  「看来时间非常紧迫,不是抵达面店就行,还得赶往箕轮所在的地方。」太过疲惫与沮丧,美树看起来像干枯的树木。

  「及时抵达面店,不代表解决问题。」我提醒。那男人绝非只想举办一场竞速比赛。就算我们达到要求,他也不会称赞我们,更不会乖乖领着我们去救箕轮。「在他眼中,这也是……」

  「一场控制游戏。不过,我想问个问题。」千叶意兴阑珊地开口。

  「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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