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天

化物!」他告诉我,氰化物是一种毒性很强的物质。除了我的调查对象,其余民众也陷入混乱与骚动。不仅争相抢购氧气筒,连所谓的法王出面安抚也无效。

  过一阵子,天文学家又宣布:「就算彗星尾巴真的扫过地球,其中的氰化物含量相当低,不会造成任何危害。」

  这下终于能放宽心,我单纯地想着。不料,我的调查对象的惊惶并未解消。其他人也一样,甚至出现自杀的风潮,据说是认为「与其将来中毒身亡,不如先自我了断」。由于自杀不在我们的负责范围内,我也不好多说。但在我看来,「因怕死而自杀」实在是匪夷所思的行为。

  我向调查对象说出心中的疑惑:「当初宣布彗星尾巴含有氰化物的是天文学家,后来宣布不会造成危害的也是天文学家,为何你们相信前者,却不相信后者?」

  他这么回答:「当初宣布的肯定是真相,因为没必要说谎。之后是看世界陷入恐慌,才急忙改口。」

  「可是,当初发现的天文学家,只是声称彗星尾巴含有氰化物,并未提及任何危险性。」

  他完全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由此可见,人类一旦认定「事态危险」,便难以恢复平常心。我从中学到一个教训,就是「很多时候即使说破嘴,也是鸡同鸭讲」。

  鉴于过往的经验,我才会认为就算告诉山野边「车子会爆炸」,他也不会相信。但以结果来看,这只是我先入为主的想法。

  「这样啊,我应该更积极地告诉你车底装有炸弹。」我反省道。

  「现下……该怎么办?」山野边像具人偶般僵立原地,害怕一动就会引爆。

  「要是不希望爆炸……」

  「当然不希望!」

  「那就拔出钥匙,不开门便不会爆炸。」

  实际上,在调查期间,目标对象绝不会死亡。换句话说,纵使爆炸,山野边也不会送命。如果会死,必定是在我调查结束,向上级呈报「认可」后。但反过来想,既然山野边此时绝不会命丧爆炸,或许意味着我注定要阻止他开门。

  我经常思索这样的问题,却从未找出答案。调查结果与调查工作互相造成的影响,简直像是无穷无尽的回圈。

  因此,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乖乖进行调查就好。反正多想也只是多烦恼。

  山野边昨天提到帕斯卡的名言:「人必须学会遗忘死亡。」同样的道理,我们对自己想不透的事情也得学会遗忘。

  我再度走近副驾驶座。轰面无血色,不停张望站在右侧的山野边,及站在左侧的我。他肯定是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我们会打开车门吧。

  隔着窗户,我重新确认炸弹的导线。那爆炸装置的结构似乎相当阳春,我从发愣的山野边手中取过钥匙,插进驾驶座侧的车门钥匙孔转动。山野边与轰同时脸色大变。

  「别担心,」我轻轻扬手,「不开驾驶座的车门就没事。」

  此时,所有车门的锁都解除,我打开驾驶座后方的车门,确定后座没任何炸弹装置,便钻进去。接着,我上半身前倾,双手越过驾驶座的椅背,替轰解开绳索,扯掉他嘴上的毛巾。

  「有炸弹……」轰仿佛要吐出胸腹中的氧气,流着口水,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显然心情极度慌乱激动。「神啊,救救我……」他目光涣散地呢喃。

  「被称为神,很困扰。」我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们返回开来的车上,山野边向美树说明来龙去脉。美树听得瞠目结舌,脸色苍白,不停追问:「轰先生怎会遭遇那样的情况?」

  山野边握着方向盘,发动车子。

  「轰先生怎会惹上这种麻烦?」

  「多亏千叶先生,他才能得救。」

  「是啊,多亏有我。」

  「究竟是谁干的?」美树激动地问。

  「在这节骨眼,会想把轰先生连车子一起炸得粉碎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刚把轰救出车外时,他非常惊慌失措,我们花不少时间安抚他的情绪,或许是恐惧已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脉搏遽增,四肢不听使唤,贺尔蒙大量分泌导致失调,这些都是人类面临死亡时特有的反应。我们带他到停车场角落,山野边努力与他对话,他才恢复平静。

  好不容易能正常说话,他娓娓道出始末。

  「本城打电话给我,说有重要事情商量,希望能见面。」

  「你没怀疑他的意图?」山野边问。「从没想过他会害我。」轰颤着唇回答,应该是贺尔蒙分泌失调所致。

  「至今轰先生仍相信那男人是清白的,以为那男人邀他出来是想亲口道谢。」山野边解释,「于是,轰先生依约外出,却在停车场遭到埋伏。他说是受电击棒攻击,这一点有些奇怪,电击棒要将人电晕并不容易。」

  「不必电晕,只要痛得不能动就行。」

  「对方把轰先生拖到停车场关进车里,抢走钥匙,并俐落捆起他。然后,故意拿炸弹威胁他。」

  「确定是本城吗?」

  「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应该没错。」

  之后,那男人用轰的手机发简讯给山野边。

  「接下来,轰先生就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我们出现。」

  「发完简讯,那男人告诉轰先生:『我会将车子上锁,一旦车门打开就会爆炸。』接着,那男人将钥匙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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