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改变事实或真相。
「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时,轰先生并未察觉与自己牵扯在内,纯粹有些同情住在附近的作家女儿。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换成任何人,都只会当成发生在周遭的惨剧。然而,本城后来遭到逮捕,轰先生大吃一惊。接着,律师真的找上门,跟当初的指示一模一样,轰先生更是手足无措。或许是太过惊慌,脑袋一团混乱,轰先生才会完全照指示行动。不仅交出影像,还答应律师出庭作证。」
轰没有反抗,是找不到反抗的理由。我的脑海浮现一片落在河面的叶子,无法逆流而上,只能漂往下游。同样的道理,一旦卷入巨大的洪流,人类将毫无抵抗力,只能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情任凭浪潮推向大海。
「轰先生来找我,恐怕是突然感到不安。希望我能告诉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哪门子问题?」我纳闷地偏着脑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问别人?而且为何跑去找你,不是去找本城?」
「当时那男人遭到逮捕,关进看守所,轰先生大概想不出其他能解惑的人。何况,轰先生认为他录到的影像对我也有帮助。」
据说,轰取出笔记型电脑播放那段影像,问山野边:「我已把录影档交给律师。你能不能告诉我,律师在法庭上会怎么运用?」
「轰先生也是个少根筋的人。」山野边一脸无奈,「拿那种影片给受害者家属看,未免太没神经。」
「你看过影片,有何感想?」
「我哭了。」
「哦?」
「因为我看到菜摘。」山野边的语气平淡,仿佛怒气与悔恨早蒸发殆尽,甚至感觉得到化成水蒸气的情感迎面而来。「好久没看到活蹦乱跳的菜摘。」
此时,我忽然冒出一个疑问。负责调查山野边菜摘的是谁?她既然遭到杀害,肯定是调查部的同事向上级呈报「认可」。在众多调查对象中,幼童处理起来特别棘手。若对象是大人,可借工作名义接近,甚至能伪装成突然造访的业务员,或设法制造偶然相识的契机。但想接近幼童,手法却极为有限。尽管调查幼童的机会较少,难免还是会遇上。总之,调查幼童相当耗费心力,负责山野边菜摘的同事,恐怕是趁她放学回家时上前随便问几句话,就置之不理吧。反正结果都是「认可」,何必自找麻烦?这是他们一贯的态度。
「山野边,你看完影像,马上发觉本城打算用来推翻检察官的指控?」
「不,我没想那么深。」山野边减速靠向路肩,似乎打算停车。「毕竟那男人已落网,尽管知道菜摘指甲里残留的皮肤碎屑是重要证据,却没理解跟影片有何关联。不过,我大致猜出,那男人会利用影片替自己脱罪。」
「那么,你怎么回答轰?」
「我叫他不用想太多,完全遵照那男人的吩咐。」
「你没阻止?」
「当然。」山野边停下车子,熄掉引擎。「我们希望他无罪开释。既然他有办法脱罪,我们求之不得。那一天,我还跟轰先生交换手机号码及电子信箱。」
「难怪轰联络得上你。」
「他在信里写着『有事商量,希望在车里见一面』。」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轰所住的公寓。
或许是察觉车子不再晃动,睡在后座的美树倏地醒来。
「虽然你刚睡醒,但能不能在驾驶座等我们?」山野边辽开口。这里离家很近,搞不好会撞上记者。一旦行踪曝光,就得立刻撤退,需要有人守在驾驶座,紧急时才能马上开车。
下车后,我与山野边并肩走在路上。天空乌云密布,雨势不大,却下个不停。山野边要帮我撑伞,我拒绝了。即使他说「会淋湿喔」,我也只能回答「无所谓」。
来到路口,不巧遇上红灯,我们停下等候。轰居住的公寓就在眼前。
「从前我常去那间店。」或许是想化解沉默的尴尬,山野边指向右侧。只见店门口装饰着蓝、白、红三色组成的棒状旋转招牌。
「理发厅?」
「对,我都到那里剪头发。」
「门口怎么立着会旋转的三色棒子?」
「那是理发厅的标志,很早以前就在用了。」
不,以前没那玩意。古早的理发厅,是一群男客面对马路而坐,由店员修发梳髻。「那三个颜色有特殊意义吗?」
「红色代表动脉,蓝色是静脉,白色是绷带。」
「这样啊。」
「从前的理发师兼具外科医师身分,除了理发,还能治疗牙齿、包扎伤口。」
「这个『从前』,跟你刚刚说常去剪头发的『从前』不同?」我试探地问。
「当然,这个『从前』指的是中世(注:约始于十二世纪末的鎌仓幕府,直到十六世纪室町幕府灭亡为止。)。」山野边忍俊不禁,似乎以为我在开玩笑。「对了,你听过『放血』吗?」
「放血?」
「一种借排出有害血液来恢复健康的疗法。故意使患者流血,让血沿着患者手里的棒子流进盘子。从前的人相信放掉恶血,疾病就会自然痊愈。」
「啊,我看过。」原来那种疗法有名称。
山野边诧异地望着我。「店里的人将染红的棒子洗干净后,连绷带一起晾在门外。风吹得绷带缠在棒子上的模样,就是理发厅招牌的起源。」
「那不就只有红白两色?蓝色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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