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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让人在意的,果然还是她的外表。
该说是昆虫与人类的界线暧昧不清吗?还是该说两者浑然一体呢?让人觉得她天生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样。
「跟玛蒂娜……好像……?」
亨丽如此低喃。虽然慧太郎觉得玛蒂娜和沉眠于棺中的女性,最多只有皮肤白皙这一点较为相似,但现在没时间探究亨丽这句话的含意了。慧太郎双手离开亨丽,彷佛支撑不住一般将手放在棺木表面。
世界在旋转,脑袋阵阵恶心晕眩。〈虫天之瞳〉的再生能力很明显地跟不上伤害了。
「不要逞强啊,慧太郎!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糟!至少先让身体休息一下再──」
彷佛在嘲笑亨丽悲痛的劝谏一样,脚下突然泛起一波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感觉像是〈冥王虫〉为了将身体的末端拔出大地,用尽全身的力量才会造成这样的强震。
亨丽的表情十分纠结,慧太郎已有所觉悟,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多花时间让身体休息,之后可能会后悔莫及。
在受创如此严重的状态下,〈虫天之瞳〉光是治愈身体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吧,如果现在把这股力量用来阻止〈冥王虫〉的话──
想也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搞不好──会死。
所以也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想要逃走」的念头。
一路走来,自己明明斩杀了那么多人,明明刚才又杀了一个人,早该有所觉悟了。
但珍惜自己的性命,似乎是人类摆脱不了的天性。一想到这里,慧太郎不禁从嘴里发出乾涸的笑声。接著,又十分吃力地对站在身旁的亨丽说起话来:
「……亨丽。」
虽然很没出息、很丢人、在说出口之前就羞愤到想死的地步。
但慧太郎还是不顾颜面,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会……害怕,你可以握住……我的手吗……?」
亨丽不禁瞪圆了那双榛果色的眼眸。不过,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吧,她随即抹了抹眼角,勉强露出开朗的笑容说:
「──没问题。大姊姊会一直紧紧握著你的手,不让你走丢喔。所以,再坚持一下就好,慧太郎!」
亨丽拍拍胸脯向慧太郎保证后,便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她的温暖从手心传了过来。这份令人安心的感觉,让慧太郎胸中点起淡淡的火光。
究竟该如何称呼这种感觉呢?因为重伤的关系,实在想不出来。
其实早该明白的这份感情,似乎绕了很远很远的路呢。不过,现在要是不好好把握住的话,好像很快又会溜走了。这让人有些寂寞,但不知为何又让他有些安心。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意识集中在左眼。
背后一面响起如爆竹般的雷响,一面凝结成仅有单边翅膀的蜻蜓显像。
完全不需要去考虑复杂的事情。慧太郎只是在心中这么说──
───────请你好好安息吧。
这次不是为了封印,而是真的希望她能安息。
希望不再有人打扰她的安眠,将她送往每个人终将前往的处所。
躺在棺木当中的美丽女性,似乎微微地泛起一抹笑意。
○
变化来得十分突然。
「……啊。」
从奔驰于大道的蒸汽战车货斗上,茫然地眺望远方〈冥王虫〉身影的诺依,发现那个巨大的身躯开始急遽白浊化,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喊了出来。
为了让组织的成员有足够时间从巴黎撤退,所以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将那只只有〈虫天之瞳〉持有者才能进行交流的〈冥王虫〉放在原地不管。而他们就利用劫来的车辆,混在逃难的军警人员当中,一起离开市区。
按照原先的估计,〈冥王虫〉应该还会大闹两三天左右。但现在化石化现象却突然开始加速进行,那么很显然只有一个答案。
「──雪兰那家伙,败给慧太郎了啊。」
诺依听到声音,惊讶地望向身旁,才发现原本昏迷不醒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了。而失去了左臂的马克西姆,从挤在有蓬货斗的同伴之间走了出来,向父亲打了声招呼:
「喔,你醒啦?感觉还好吗?你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差不多吧。看到这个情况,大致上猜得出来。」
父亲环顾货斗后,这么回应。和作战开始前相比,组织成员的人数大概少了一半。尤其是少了两名十分重要的〈七星〉,以及欧洲的咏唱者,确实是损失惨重。接著,马克西姆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啊~……我姑且还是问一下啦。你该不会在生气吧?如果真的是这样,关于刚才我『搞砸的那件事』,你可以在这边好好教训我一顿喔。」
「……我没生气。那时候我自己也太过激动了,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事实上,要是不像这样早早卷铺盖闪人的话,那就白白浪费雪兰亲自殿后的好意了。」
虽然嘴上表示不会追究部下的行为,但父亲心里似乎还有其他的想法。他的脸色十分恐怖,静静地凝视著逐渐变成巨型化石标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