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从身体爆出火焰,迈步冲刺。慧太郎神情萧索地挥动带鞘的爱刀。
但亨丽心知肚明。
这样下去,慧太郎恐怕赢不了她。
双方身上都有伤,消耗的程度想必也差不多。慧太郎的武器似乎有问题,直到现在也不曾拔刀,可是光凭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解释现在的状况。为何会被全面压制呢?为何始终处于挨打的局面?
很简单。因为雪兰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因为她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投入这个瞬间、这场战斗之中。
为了生存而赌上性命的慧太郎,与投入一切燃烧生命的雪兰,拳头的重量自然不一样。更何况──后者本来就不是以「杀死对手」为前提来战斗的。她只是想透过这场战斗来否定慧太郎而已。
「米夏他……比任何人更热爱人类啊!」
雪兰挥出的拳头,与同时吐露的想法,不断击打在慧太郎身上。
「只要世人能够认同〈裸虫〉的价值,更用心去解析能力的原理,总有一天一定能拯救那些受到绝症和重伤所折磨的人们,那家伙一直是如此深信不疑!正因为如此,我们首先该努力的,就是让〈裸虫〉取得正常人该有的权利啊!」
「……这种想法太片面了!难道为了这个目标,其他人就该被迫牺牲吗!这样就能把将巴黎弄成这副惨状的行为合理化了吗!」
「反正不管怎么做都要流血!那么选择一条最终能够拯救多数人的道路有什么不对!在这个如同荒地的世界中,难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如同荒地的世界──听到这句话,慧太郎的动作顿时迟滞下来。虽然她也知道,雪兰应该只是碰巧说出这句话罢了,但是身体还是不听话地慢了下来。
亨丽忍不住紧咬下唇。
没错,雪兰只是单纯想要否定而已。
因为她失去了无可取代的搭档,所以怎么样都无法接受「或许还有一条不用牺牲米哈伊尔也能实现理想的道路」的可能性。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愿认可慧太郎。因为一旦认同了与组织对立的他就是引导〈裸虫〉的存在,从那一刻起,米哈伊尔的牺牲就再也没有价值了。
亨丽能够理解她的理由。或许是同为女人的缘故吧。雪兰眼中对于米哈伊尔的思慕之情,触动了亨丽的心弦,让她感同身受。
可是,正因为如此──
「慧太郎!」
亨丽用尽全力大吼。她相信这是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掩护攻击。
「不能被那个女人的仇恨所动摇!你来到法国后,究竟见识到什么、学到了什么呢!在你心中应该早就有了答案才对啊!」
「……亨……丽……?」
在激战当中,慧太郎只将目光投向亨丽。只见她用力点点头。
「不管你再怎么设身处地去感受那个女人的痛苦,那也只不过是肤浅的同情罢了!不是吗!你现在该做的并不是这种事啊!」
「……!」
「慧太郎,快点告诉她!挺起胸膛告诉那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你的答案是什么!你理想中的乐园是什么!」
慧太郎忍痛露出笑容。看来他已经明白了。
对于雪兰的否定,恐怕也是对于米哈伊尔的否定。在这个做出了断的最后时刻,纠结在已故之人的事情上,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若是因此而假装在表面上认同对方所说的话,将扭曲的理想视为美好的愿景,究竟又能怎样?
那种做法不叫做温柔,只是傲慢与残酷罢了。
所以──慧太郎也再度放声嘶吼,宛如恸哭一般。
接著,他朝向终结疾驰而去。
○
啊,我懂了。每次遇到伤脑筋的问题,那个令人伤脑筋的小姐总是对的。
到头来,自己无论如何还是无法原谅呢。即使明白雪兰、米哈伊尔和〈烈日幻雾〉的苦衷,还是没办法认同他们的做法。
所以,慧太郎在百感交集之下纵声大吼。
吼叫、奔跑、扔下了手中的无垢娘矩安。
虽然同样都是死斗,但是与库利萨里德那一场,在双方的默契下以剑术对决收场的战斗,和「这个」是不一样的。自己与雪兰要较量的,应该是更为原始的东西。慧太郎主动放下了暴力的象徵,无所畏惧地仅凭血肉之躯冲向敌人怀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脚步一顿,在至近距离下不断朝对方出拳。雪兰也不再使用暗器了。
随后,双方的脸上同时响起像是果实被砸烂的声音。眼鼻溃烂、颊骨碎裂、头盖骨凹陷。但双方并未停手,无法停手。血与泪与骨片四处飞溅,纵然化为绯色的野兽仍然不愿放下拳头。技术这种东西已被拋在脑后,完全靠蛮力驱使的四肢,每当击中对方的身体时,自身也会跟著受到重创。
「……别……!」
左臂扭曲骨折,骨头从手肘刺了出来。慧太郎反而利用锐利的骨刺,贯穿了雪兰的肩膀。接著补上一记膝撞,击破了内脏。但敌人也利用从口中逆流而出的血液和胃液,喷向慧太郎的眼睛。眼球受到烧灼,慧太郎发狂似的低吼,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出腿反击,却反被割断了韧带。他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勉强抓住对方的衣领,以玉石俱焚的气势拉著对方来了一记头槌。那娇小的身躯被撞到往后仰,却不忘挥出手刀反击。不知是耳朵鼻子还是嘴唇被削掉了,都无所谓。接著在肋骨被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