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在里格瓦尔邸的那场决斗,与库利萨里德的云耀正面碰撞,最后眼睁睁看著自己被击溃,吞下败仗的那一刻起,爱刀无垢娘矩安的寿命便已进入倒数阶段了。
慧太郎早就觉得爱刀快到极限了。由于示现流的战法激烈,甚至博得「无论多精良的名刀宝剑也只能沦为消耗品」的凶名,而来到法国以来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激战,长时间下来一直没有机会好好重新打磨维护。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正因为如此,慧太郎才下定决心,在与最后的大敌交战之前,他要尽可能保留这个等同于自己的左右手、好伙伴的战力。
然而诺依却让他陷入了超乎想像的苦战,虽然保持在入鞘的状态下,却还是使出了云耀。要是没有犯下这个失误的话,现在就──
「……否则,我现在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背后响起无力的声音。随后传来一阵活动的声响。
「该死……结果,到头来……居然是被诺依救了一命啊。」
慧太郎默默转身,看见库利萨里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从斩下的手感就已经料想到了。从他左肩斜斜劈下的刀伤虽然很深,却不足以致命。因为最后那一刀,无垢娘矩安斩到一半就撑不住而折断了,结果云耀也没有达到预定中的破坏力。
库利萨里德露出苦涩的表情,也不顾从伤口流出进而化石化的血,依旧开口询问:
「最后那个是……什么?那是云耀吗?」
「……是的。那是只有东乡重位才能施展的,真正的云耀,也就是『转瞬即逝之剑』的真面目。」
转瞬即逝──后人认为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剑的速度。
但这只是误会。虽然速度的确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但是那些轶闻其实想要表达的,是这等神技就像流派名称的由来「示现神通力」那样的不可思议。乃是肉眼无法捕捉的剑法。
唯有东乡家与部分门人才知道的这个招式,在道场的同门师兄弟中,也只有慧太郎一人获得了传授的资格。那是连师傅也始终无法施展的不外传绝技──「云耀──风待雾离」。
「哈,开什么玩笑啊……」
库利萨里德笑了,但那却是愤怒的笑容。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云耀啊。那些老顽固整天嚷著绝技不传外人,不愿让药丸家多学个一招半式……但没想到竟然保留了这么可怕的招式啊。」
慧太郎明白他愤怒的理由。因为兼武是养子,和药丸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才执著于自己所继承的第七代名号,不惜与见风转舵蔑视药丸家的东乡家反目成仇,宣布脱离示现流,誓言让世人知晓药丸自显流才是最强流派。
因此,败在连听都没听过的示现流秘技之下,对他造成的打击,远比单纯的败北要痛苦好几倍吧。
慧太郎凝视著库利萨里德。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击解放了〈虫天之瞳〉所有的力量,造成伤口愈合相当缓慢,大量的失血导致他的双腿有些不稳。
但他仍然还活著。瞪著慧太郎的双眼当中,饱含杀意和战意。
倘若继续打下去,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解到这一点的慧太郎,感觉自己的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结果真是……烂透了。」
没多久,只见他微微垂下眼帘,从口中挤出声音来:
「虽然我很想马上干掉你,但是你手上已经无刀可用了。挨了这么出色的一刀,只因为侥幸不死就厚著脸皮干掉对手的话,我不就成了个没胆的娘们了吗?这样有损药丸的名誉啊……」
「……不找藉口推托吗?比如说你的武器是野太刀这件事。」
慧太郎一面望著库利萨里德手里的业突丸重近,一边这么说。那是一把长达三尺的长刀──但以野太刀的标准也算不上有多长,而且以药丸自显流门人有时会选用四尺以上超长刀的情况来看,反而显得此刀有些短小。这正是他不擅长使用长刀的证据。
「你这家伙居然发现啦?」
「药丸兼武的拿手武器是『小太刀』,在萨摩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
正如同过去东乡重位替配刀装上不利拔刀的机关一样,「使自己处于不利条件之下」的修行手段,对于自显流来说,同样也是很常见的手段。因此,从最后一回合的交手来看,如果他手中的武器是惯用的小太刀,最后很有可能会成为两败俱伤的结果吧。
「没有趁手的武器,是我自己的问题。跟胜负没有关系。」
「……所以算是……我赢了吗?」
若是如此,就把你所知道的内情统统交代清楚吧──慧太郎带著这样的言外之意,试图逼迫库利萨里德坦白──
「「!」」
但就在这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查看。
因为屋顶上突然出现好几道身影,朝著马路一跃而下。
突然现身的是一群疑似为〈烈日幻雾〉成员的男子。其中一个外观兼具竹节虫特徵、少了左手的〈裸虫〉,来回看了看慧太郎和库利萨里德。从外型和气质来看,他恐怕就是蔻依口中的那个──
「你来干嘛……马克西姆?」
「……我才想问你在干嘛,库利萨里德。」
听见库利萨里德不快地这么问,身穿燕尾服的〈裸虫〉语气也有点针锋相对。看来他果然就是那个「乔装成里格瓦尔」的〈七星〉第七席。
「因为你迟迟没出现,所以才过来接你啊。我们得在〈冥王虫〉开始活动之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