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两人的剑光中粉碎殆尽。面对似乎无视于重力,足迹甚至遍及墙壁与天花板而疯狂发动攻击的慧太郎,库利萨里德却几乎一步也不动,将攻击一一化解。由于速度是相对的,只要在原地等待,对手的攻击便会自己送上门来──库利萨里德以后发先至的概念应战,而在狭小的室内使用长刀,似乎也看不出任何不适应的样子。虽然勉强自己在不利的状况与过度的运动量之下与对方交战,可是想凭这等程度的战技和战术打赢对方,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人身为剑士的经验积累实在相差太多,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自己每分每秒所消耗的热量上。慧太郎也心知肚明,这样是为自己又加了一道不必要的枷锁。
刚离开化为废墟的住宅,来到路上,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风切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炮弹,就砸在数公尺远的位置,冲击波刮过整条道路,吹倒建筑物。看著从天而降的大量瓦砾,库利萨里德啧了一声,纵身左闪右避。但慧太郎却丝毫不以为意。
他放声嘶吼。
从口中爆发出慑人的气势。
库利萨里德愣在原地,眼中第一次流露疑惑之色。
你是认真的吗?看见慧太郎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库利萨里德感到震惊,同时也暗自怀疑是否有诈──就结果来说,这一瞬间的犹豫,让他付出了代价。正因为他拥有庞大的战斗经验,才无法否定是陷阱的可能。全身遭受瓦砾洗礼的慧太郎,成功踏入肉搏战的距离,而敌人在瞬间的犹豫下变得有些迟钝的攻击,也被他以爱刀架开。库利萨里德随后打出的掌击,被慧太郎从下方以五指牢牢扣住。
终于抓住了。
五指如钢钳般顺势一扯,破坏了对方的重心,像抖棉被一样地将库利萨里德的身体扯离地面。在微微浮于半空、毫无防备的那瞬间,库利萨里德诧异地注视著慧太郎。
「────喝!」
慧太郎抓住时机,倾全力轰出一记前冲正拳。彷佛要连同自己的掌骨一起击碎的这一击,如炮弹般贯入脸部中央,让库利萨里德横著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三圈半后,摔进了刚才的炮弹所掀起的烟尘当中。
落地声意外地平稳。看来对方姑且还是完成了防御动作。
慧太郎心念一转,打算追上前去──但马上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吹来一股极为猛烈的杀气,与先前所感受到的气势天差地远。
片刻之后,烟雾开始消散。不出所料,慧太郎看见了摆出右蜻蜓架式的库利萨里德。
那是在这场对决开始以来,对方始终不愿施展的药丸流正统架式。而对方再次亮出这个架式所代表的意义,慧太郎自然也很清楚。
「你终于拿出这个架式了。」
听见慧太郎轻描淡写地这么说,那个因为鼻子来不及再生,大量血液从伤处滴落而化石化,让整张脸变得像是恶鬼一样的男人,也开口回应了:
「……喔,那不是我的本意。」
「?」
「刚才,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回过神来已经摆出架式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他过往累积的技术与经验,在危机之下自动做出反应。
「真是多才多艺啊。没想到你连柔术都使得出来。是我有些大意了。」
「那是我为了找到不拔刀也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摸索了各种可能的成果。」
「哈哈,蠢透了。怎么会有这种示现流剑士啊。」
看著开怀大笑的库利萨里德,慧太郎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才冷静地开口问道:
「──那前哨战就算是结束了?」
「嗯。我承认,在徒手空拳的状况下是你占上风啊,慧太郎。」
库利萨里德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高举配剑,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势。因此,下一击肯定就是──云耀的一击。
慧太郎闭上双眼,回想在里格瓦尔邸的那一战。
虽然同样拥有云耀之名,但对方的招式比自己更重视威力。上次慧太郎之所以落败,就是因为他的云耀在正面交锋中被对方的云耀击溃──最后连刀带人一起被压垮,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被砸进地面之中。
慧太郎这个比任何人更为重视第一刀的云耀传人,在那一刀纯粹至极的破坏力面前,完全无力反抗。作为示现流的门人,没有比这个更为屈辱的事情了。
「喂,你该不会还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吧?」
库利萨里德唤了他一声。
「可别又像前天晚上那样喔!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那就太无趣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舍弃掉无谓的自尊了。」
「少骗人了。刚才你还不要命地冲过来呢。」
「那是为了让你使出云耀,才不得不那么做。」
不过,已经不再需要热血沸腾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让自己保持冷静。
慧太郎努力平复胸中的激荡──同时缓缓将手搭在无垢娘矩安的绑绳上。在解开绳结后,他猛力拔出始终封印于鞘中的爱刀,暴露在阳光底下。
铮──刀身似乎也因喜悦而颤抖,发出清冽的响声。
「────一回合。」
慧太郎这么说。
接下来只出一刀。摆出「我已经站在足以威胁你的位置了」的意图,切断了自己的全部退路,投身于前途未卜的战局中。
短短的一句话,投注了一切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