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间飞进了瞄准亨丽而来的「塔拉尼斯的火轮」的飞行轨道上时,已经太晚了。
在这攸关生死的一瞬间,时间似乎真的冻结了。
早一步察觉事态的亨丽,已经开始掉头了,但看来是赶不上了。
玛蒂娜认命地闭上双眼。浮起淡淡笑意的双唇,纺出心中的话语。而亨丽则是立刻从腰后取下所有的手榴弹。因为现在也只能赌上一把了。
「对不起这种话……才不是这种场面该讲的话啊,玛蒂娜──!」
她让全部的手榴弹在身后炸开。冲击波让魔女扫帚猛力往前冲。
在超乎想像的加速之下,亨丽将那只在里格瓦尔邸无法抓住对方的手,用尽全力伸了出去。这次一定要抓住,抓住那名对于自己来说,大概是此生第一名朋友的手。
○
玛蒂娜.罗塞里尼并不喜欢唱歌。
理由有两个。一个是因为,脑中会闪过自己曾在梵蒂冈设施中犯下的非人道罪行。而另一个则是,那会让她想起自己失去的事物有多么沉重。
──我给你一个建议吧。
就在刚被带进梵蒂冈设施时,看著始终不肯合作的玛蒂娜,那群不知算是研究者还是狂信徒的男人当中,有个人对她这么说。
──如果你心里还抱著某种期待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因为你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找不到栖身之地了。
那个男人并没有欺骗她。因为在几年以后,被女王与〈三虫客〉救出的玛蒂娜,回到她唯一能称作故乡的萨丁尼亚之后,亲眼确认了这项事实。
曾是自己心灵港湾的罗塞里尼孤儿院,只剩下一地烧毁的残骸。
据说就在自己被带往梵蒂冈设施之后没多久,曾经藏匿过〈裸虫〉小孩的事情就成了当地居民问罪的藉口,无论是修女或其他小朋友,都在私刑之下丢掉了性命。而孤儿院也被那些无情的人们一把火烧掉了。
当时有某个十字教的司祭正好经过,因此私下动用了类似异端审查的手段,而将情报散布出去,煽动民众的幕后黑手,想必也是梵蒂冈的人。后来玛蒂娜才知道,这都是为了将所有可能认识玛蒂娜的人,全部抹除。
第一个教自己唱歌的人,是修女。
而让自己体会到歌唱乐趣的,是孤儿院的同伴。
做为一个天生的〈裸虫〉,当时还不懂得拟态的自己,受到孤儿院里所有人真心的接纳。对于玛蒂娜来说,罗塞里尼孤儿院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真正的家」。而修女他们也是无可取代的「家人」。
可是,全都不在了。
──你此生独独无法为了自己而唱。
女王的预言果然是正确的。
从此以后,玛蒂娜再也无法为了自己开口唱歌。这也无可厚非。那种只会让人想起痛苦辛酸的行为,又有谁能开开心心地去做呢?
所以,玛蒂娜决定以后只为别人而唱。
有人请求的话就唱。有必要的时候就唱。因为咏唱者的身分而唱。像机械一样地唱。
作为一个靠著与血亲虚无缥缈的关系,而得到传承的咏唱者后裔。她相信,若是利用在孤儿院学会的歌唱技巧,能够做出什么贡献的话,那就是最好的救赎了。只要打著「拯救〈裸虫〉同胞」这个冠冕堂皇的名义就好。
可是,玛蒂娜也早就明白,实际上这全都是假的。
自己只是不想让回忆「成为一场谎言」而已。
因为失去的事物太过沉重,所以才想让它成为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个只要抱著膝盖坐在地上,隔著一扇玻璃眺望那片再也无法触及的美丽风景,就能心满意足的傻姑娘──这就是玛蒂娜这个人的本质。
或许因为她一直抱著这种扭曲的心态走到现在,所以才无法打从心底认同〈烈日幻雾〉的理念吧。当然,她与周遭的摩擦也越来越严重,所以玛蒂娜才想逃走,主动接下了监视蔻依的任务。
于是她重新调整心情,心想自己终于能带著那些美好的回忆,暂时封闭自我,度过一段安稳的时光。结果──
──呃,已经有人在啦?
在圣凯萨琳学园的图书馆,与一名爱管闲事的少女不期而遇。
啊,真是的。
为什么自己会跟这种「麻烦」的女人成为朋友呢?
○
「所以,你才会躲著我们吗?」
「……没错。」
亨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差点被自己的魔法杀死的玛蒂娜后,因爆炸的冲击导致机体失控,就这样迫降在附近的公园树丛里。
事实上直接说是坠落也可以,刚才的降落就是这么粗暴。
亨丽整个人趴在魔女扫帚上,而玛蒂娜保持解除拟态的姿态,瘫坐在她的身旁。手里拿著那顶小礼帽,笨拙地将断掉的细绳重新绑好。
她的目光停留在手上,以生涩的语调说出心中的秘密。
「对我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栖身之所。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孤儿院里。可是你和蔻依还有慧太郎,却毫不客气地闯进我的心里。」
「觉得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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