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代军中广为流传,希望藉此打垮共和国军队,满足自己的复仇心……而他明知道一旦自己这么做,这个由一群农民所组成的集团,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情况呢。」
之后的发展,就是一般所熟知的历史了。祖父察觉自己铸下大错时,已经无力阻止旺代军的失控行径了。而明白这样下去将会波及更多无辜民众的祖父,只好忍辱负重暗中投效共和国军队。外界认为当时祖父「为了阻止伤害扩大而不得以为之」的行为,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就连替他辩解的余地也没有。
到最后,祖父也因此遭到杀害。
就在没有完成复仇,只是徒增许多无辜的牺牲者,对于一切感到绝望的情况下。
──我已经累了。反正再活下去也没有意义,快点送我上路吧。
蔻依眼睁睁看著祖父束手就擒,命丧于前来制裁叛徒的马克西姆手下。而就在年幼的父亲走进寝室后,过去的情景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这就是亨利.德.拉.罗休杰克朗侯爵遭到暗杀的完整内幕。
「蔻依小姐,马克西姆是怎么劝说你的?」
「……他说,如果你对于令祖父所犯的罪,有那么一丝丝罪恶感的话,就与〈烈日幻雾〉携手合作吧。因为,我们『能够给你机会去拯救』更多更多无辜的民众。」
蔻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马克西姆对她说的话,至今仍在耳边缭绕。
──这是你能够展现「勇敢」的大好机会啊,蔻依。
不是像祖父那样的冒牌货,而是成为一个品格高洁、货真价实的领导者。马克西姆这样劝说自己之后,就和扮演里格瓦尔时一样,只留下一句「你可以不用立刻回答」就和等在一旁的玛蒂娜一起走出书房。那时候的蔻依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连放声大哭也办不到。
「原来如此。那么,你打算怎么选择呢?」
「我、我……」
心中早已一团混乱。过去的信仰轰然倒塌,只留下了不知该如何偿还的罗休杰克朗家的滔天大罪而已。
祖父的所作所为称不上是正义之举。虽说他的确是失去了心中珍视的对象,但为了报私仇不择手段,导致无数生命逝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倘若马克西姆所言不虚,真的有办法弥补过错的话,身上流著罗休杰克朗血脉的自己,应该将责任──
「不行喔,蔻依。」
「!」
身旁响起一道声音,同时感觉有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蔻依讶异地转头看了过去。
慧的手掌明明没有用上多少力量,却令人难以反抗,且相当温暖。
「那些人的做法必定会造成无辜的牺牲,你绝对不能接受那种想法。」
「可、可是,慧……!」
「嗯,的确如此呢。我也赞成蔻依小姐的意见喔!」
正当蔻依基于感情上的理由,忍不住要反驳时,梯也尔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不管怎么做,牺牲都在所难免,不是吗?如果连这点也想不通,那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你们刚才曾经质疑『只论结果不看过程真的好吗?』,但若不事先考虑结果,只会造成更多的牺牲喔。」
「请您不要误会。」
「嗯?」
「我说『不行』的意思,是不可以随便利用义务或责任这种话来『逃避现实』。」
梯也尔不禁瞪大了眼睛。大概是这个回答太令人意外了,感觉上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吃惊的表情。
「真想不到啊。你是想说,就算放弃自己该负的责任也无所谓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也认为负责很重要。可是,把『我不得不这么做』这种近似于胁迫的感情,作为说服自己行动的动机,我觉得是不对的。」
「……我听不太明白啊。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立场或职务上所衍生出的责任,就非得造成无辜牺牲不可的话,那么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作为一个人的责任』又该怎么办呢?就为了那些无谓的责任,选择见死不救吗?」
蔻依的一双眼睛,牢牢盯著以严厉语气如此辩驳的慧不放。而亨丽埃塔和泰芮丝也是一脸诧异。不过,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也的确很有道理。
「您不也一样吗?之所以想要为国家尽心尽力,也是因为您认为『自己是首相』的关系吧?」
「……原来如此,这一回是我输了呢。嗯,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费心思考法兰西王国的未来,也是在我『当上首相之后』才开始的呢。」
无论置身于何等处境,首先要问问自己的内心──带著这样的言外之意,慧又重新看了过来。
她的眼神十分真挚。看著看著忍不住就要被那双黑色眼眸吸进去一样。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慧一直都是如此。总是以直率的眼光看著自己,在不经意间触动了自己的心弦。
「蔻依,我知道你为了令祖父的事情苦恼,也明白你认为自己必须扛起先祖罪责的想法。可是,这并不能作为你采取行动的依据啊。更何况是将行事手段都交由他人来决定呢。」
「……慧。」
「不要想『自己该做什么』,而是去思考『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如果选择了一条你自己都不相信是正确的道路,到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自己就曾经尝过这样的痛苦。」
「……约瑟夫。」亨丽悄声说出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这时的蔻依也无暇分心去思考了,只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