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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您已经醒了呀?」
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一名身穿蓝衣的人物,打了个招呼后走入室内。
对方是现任库利萨里德的义女,刚就任〈七星〉第六席。印象中,那个深受日本文化影响的少女,好像叫做诺依吧?这个名字在法国不算罕见,但似乎也能写作日本汉字的形式,恐怕是库利萨里德取的名字吧。
打听之后才知道,她原先和自己一样,都是个孤儿。
她的亲生父母有没有替她取名呢?如果有的话,到底是什么名字呢──大概是刚才梦到了往事的缘故,才会对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有些在意。
「嘿咻喔!玛蒂娜大人♪」
诺依元气十足地打了个招呼,应该是想要表达早安的意思吧。玛蒂娜只回了声「嗯」,接著慢吞吞地下了床。总觉得脑袋仍旧有些沉重。
「总觉得您的脸色不太好呢?您还好吗?」
「……没事。我平常就是这样。」
玛蒂娜摇摇头,试图甩掉睡意和郁闷。
「对了,其他人呢?」
「大家都已经起床喽。玛蒂娜大人是最后一个呢。」
「……这样啊。」
看来诺依是特意过来叫自己起床的。玛蒂娜想要整理一下仪容,于是伸手拿起扔在房间角落的包包。不过就在这时候,工厂外的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打开窗户一看,骚动的原因可说一目瞭然。
外头有人。
有很多很多人。
人潮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马路上堵满了蒸汽汽车,抬头一看,无数的飞船和魔女扫帚鱼贯而过。每个民众都抱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朝著城外的方向移动,脸上都带著恐惧和焦躁的神色。警察与军人高声怒吼,拚了命地引导群众往市区外疏散。看到这个景象,也不难想见铁路那边会是什么情况了。
这个场面简直和难民逃离战火没有两样。
「……居民的避难,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据说还不到四成的样子呢。不过只要再过半天就能全部疏散完毕喽。」
诺依老实地回答。了解一切内情的玛蒂娜,不由得深深叹息。
已经是昨晚的事了。从里格瓦尔邸的作战行动结束的那一刻起,便按照事先的计画,透过梯也尔对巴黎全境发布了避难警报。
对外的名目是「发生了大规模〈虫〉灾害」。大量的〈虫〉入侵市区,甚至可能演变为不下于亚巴顿大冲击的重大灾害。此外,当局也怀疑这是一场〈烈日幻雾〉所策划的恐怖行动,请所有居民遵照引导,尽速疏散──
当然,这全都是谎话。
而且是与〈虫〉观测所或军方高层合作,将他们过去所捕获的〈虫〉释放到大街上,而创造出来的丧心病狂大谎言。
或许是因为曾有过伊苏这个血淋淋的前例吧,不出所料,一传出「〈烈日幻雾〉策划了恐怖行动」的消息,就引爆了巴黎民众的敏感神经。按现在避难人数已超过三成的进度来看,疏散的效率确实很出色。就算无法达到百分之百,至少也要让七成──不,八成以上的民众幸免于难。玛蒂娜知道这不过是一厢情愿,但还是在心中如此祈祷。
毕竟,虽然现在仅仅只是一则谎言,但「不下于亚巴顿大冲击的重大灾害」这句话,最终还是会化为现实。无谓的牺牲自然是越少越好。
「……真是惨不忍睹呢。」
「嗯?您是指什么呢?」
对于接下来这座城市将要发生的事情,难道你一点感触也没有吗?──本打算如此问的玛蒂娜,但在看见诺依愣了一下表示不解的反应后,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
「没什么──话说回来,你先回去找大家吧。等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是喔?那人家就先出去喽。」
诺依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房间。于是,玛蒂娜又回到了独自一人的状态。
每当一个人独处时,思绪总会渐渐深入自己的内心。以前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现在却感到痛苦无比。脑中最初浮现的影像,是学校的同学和老师。接著是倒卧在血泊中的慧太郎,以及目睹自己的背叛而僵著一张脸的蔻依。最后则是──
──你回答我呀,玛蒂娜────────!
不知不觉在自己心中成为一种非常麻烦的存在,那个少女的呼喊声。
「唔……」
呼吸有些不顺。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感觉有股多余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她讨厌多余的事物。因为没有意义。
这个世上早已铺好了既定的轨道,既然无法偏离轨道,那么无论怎么努力挣扎,最后还是得走向同样的结局。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被带往既定的目的地而已。
那时候,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她呢?
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还是,自己害了那些人变成〈裸虫〉所产生的罪恶感?或者,是想从这份特异的血脉,这个与无缘相见的双亲唯一的羁绊当中,找出存在的意义?还是想从组织身上找到认同感?或是单纯为了想要拯救〈裸虫〉的理想?
哪个才是正确答案呢?总觉得每一个都是对的,但好像统统都不是。
但有一件事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