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挺胸去接太太回家了……哈哈,我真是愚蠢啊。」
拯救。还是拯救。多少人随之起舞。
想要拯救他人,也想要拯救自己。这单纯的愿望却等不到实现的一天。
这无可奈何又不尽人意的世界。这充满各种不幸的时代。
但是,直到「总有一天」到来为止,自己一定要与各种不合情理的现实奋战下去。
「……阿尔诺先生,我没有能力拯救你。」
慧太郎握紧拳头。想要开口承认这个事实,需要更多更多的勇气。
「不只是班瓦,就连梵蒂冈的圣骑士同样如此断言,因此,读过魔书的人,的确是无法避免死亡的命运。非常遗憾,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嗯。说得……也是呢。」
「即使如此──」
「?」
「即使如此,你还愿意让这么无力的我,帮助你吗?」
自相矛盾的一番话。阿尔诺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但在短暂的空档后,又重新抬起垂下的手臂,巍巍颤颤地伸出他的手。
慧太郎握住那只手。那只充满昆虫特徵,大多数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异形之手。
「请让我……和太太再见一面。」
他结结巴巴,哽咽地中断了好几次,却说得非常明白:
「请保护我不被死神杀死、请保护我不被梵蒂冈带走。只要让我跟太太说一句道歉就好。不管有多苦,我都愿意忍耐。所以拜托你『救救我』,救救这个已经没救的……」
有一道热力从对方掌中传递过来。
那是不久的将来注定会失去的,他的生存证明。慧太郎将它深深铭刻在全身每个角落。
望著即使知道无法得救,还是愿意相信「救赎」的他,慧太郎以祖国的礼仪,向对方深深鞠躬。就算被身后的蔻依听见也无所谓,他朗声说出自己的本名:
「敬悉您所托之事。不才秋津慧太郎,愿尽棉薄之力为您效劳。」
可以感觉到,自己心中游移不定的剑尖,终于瞄准了确定的方向。
接著──
○
接著,蔻依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想问:到底是为什么呢?
回忆不久之前,慧与阿尔诺的那番谈话,蔻依站在个人寝室的镜子前,数度涌起同样的疑问。自从回到学园以后,这件事一直在脑袋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她能如此毅然决然呢?
为什么能对阿尔诺直言不讳到那种地步,怎么能够如此正直?
蔻依觉得自己办不到。她绝对无法做出那样的行为。如果换成是她,处在同样的状况下,肯定只会同情阿尔诺,对他说些「不要放弃,一定还有希望。一定还有机会挽救。」这种无用的安慰吧。就为了让自己也好过一点,只是一味地说著好听的谎话。
明明这么讨厌〈虫〉和〈裸虫〉。明明怀著近乎于无端怨恨的感情。
明明是个背叛昔日同志,卑鄙的「屠虫」后裔。
极度不纯净。自己不像外人所评价的那么正直,也没办法像慧那样贯彻自己的信念。对于深藏在内心的瑕疵,自己总是视而不见,讳莫如深。
「……慧。」
一直以来,蔻依总是认为自己和她十分相似。
顽固、笨拙,加上别扭的性格,因为只有剑术算是可取之处,所以一旦遇上无法靠剑术解决的状况,就会变得手足无措──这就是蔻依.艾曼纽.德.拉.罗休杰克朗。而她也自以为秋津慧一定也是同一种人。所以打从刚认识对方,就萌生一股强烈的同族意识,莫名地受到她吸引。
但是,不一样。她的坚强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令人呼吸凝滞的高洁作风,实在太过纯净,甚至令人畏惧。
看著在那间寝室中与阿尔诺交谈的慧,虽然有部分原因来自于蔻依当时只见到她的背影,但却让她产生一种错觉,感觉慧是不是就要一路前进,消失在远方某处了。这让蔻依有些害怕。
让人莫名有种感觉,她所走的道路,似乎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或许应该要有个人拉住她才行呢。」
蔻依并不算正直,大概无法像秋津慧那般正直。今天她深刻体认到这件事。
但即使无法如她那样正直,自己心中还是有个必须坚持的底限。就像亨丽埃塔说的一样,虽然只是不值一提的自尊,但长年下来也成为自我的一部分了。
「盯紧擅离队伍的学生,果然还是身为级长的我,应尽的职责呢。」
此外,找到迷路的同学,把人安全带回来,自然也是级长的职责。
当然,丢了多少面子就要加倍奉还回去。这大概也是蔻依天生的骨气吧。
「──好。」
没过多久,蔻依用力点了个头,背起收纳爱剑的箱子走出房间。
时钟的指针来到快到晚上八点的位置,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是她第一次无故夜间外出,犯忌的行为让心情有些雀跃。由于离熄灯时间还早,要躲开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