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那么好。我是真的开始对你的来历感兴趣了呢。』
瓦雷里欧的视线中含有明确的杀意。但是慧太郎却察觉到,看似云淡风轻般承受著杀气的玛蒂娜,出现了某种异变。虽然她现在脸上还挂著嘲讽对方的笑容,但是仔细一看,她的指尖和肩膀都在轻轻颤抖。
那并不是恐惧。
而是愤怒。
由于那张邪魅的笑容,和平时的面无表情可说天差地远,所以一开始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脸上。但是玛蒂娜现在正散发著强烈到浑身颤抖的怒气。在得知梵蒂冈暗中干下的恶行后,她以这样的反应来表达「看啊,这就是世界的真貌」的不屑之意。
或许就连之前──在那座桥上对自己所展露的表情,其实也是在宣泄怒气吗?
『玛……蒂娜……?』
慧太郎担心地呼唤著她。分不清她心中的想法,感觉变得好陌生。
但是玛蒂娜置若罔闻,仍然望著瓦雷里欧继续往下说:
『我也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梵蒂冈制作魔书的动机、那项技术的由来、书本外泄的原因──这些暂且不提,最重要的是那个死神的来历,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呢。关于班瓦先生,我也几乎一无所知。』
听见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慧太郎低哼了一声。真是个轻佻至极的男人,令人完全无法产生好感。
『……你这种说法很矛盾吧?之前不是说过你们有因缘关系之类的话?』
『那倒也是啦。因为那个人啊,一路上杀死的,都是持有魔书的人喔。』
又是一桩突然揭开的真相,其实慧太郎也早就猜测过这种可能了。毕竟班瓦是如此地执著于魔书和持有人──那个名叫阿尔诺的人物。先前听亨丽说过,死在班瓦先生手下的牺牲者,至少就有十七人,而这些受害人全都和魔书有关?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事实上,玛蒂娜也这么说:
『这也合情合理。从他遭到你们追捕这一点来看,就能肯定梵蒂冈十分执著于要达成某种目的。只是,我目前还弄不清楚他的详细经历和真正的目的。』
『所以我就说我不知道嘛。上头的大人物似乎打从事件的一开始,就知道是班瓦先生所为。但是除了姓名、外观特徵还有能力以外的事情,通通叫我们「不要问」。』
『你没有表达任何异议吗?被命令去狙杀一个完全摸不清底细的人。』
大概是要表达自己不想回答吧,瓦雷里欧只有耸耸肩而已。
接著,他缓缓往前踏了一步。终于打算要开战了吗?已经能感受到杀气刺过来了。经过刚才的交谈,不知不觉天空已经开始染上暮色。
「好啦──我们已经出血大放送,把牌都亮给你们看了。你们也乖乖地把知道的事情通通讲出来吧,再把后面那位罗格朗先生,交给我们处理好吗?」
瓦雷里欧改用法语这么说。身后的罗格朗「噫」了一声,瑟缩成一团。
「……到现在还在提这个?你为何不直接杀过来呢?」
「因为很麻烦啊。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已经知道你的身手不同凡响,而且要我对一个年轻女孩痛下杀手,就我个人的意见,实在很不情愿呢……说来的确很矛盾啦。我是真的很讨厌,但是又不得不出这趟任务啊。要是可以的话,我宁可整天都窝在家里无所事事,但是命令就是命令。要是我们不遵守的话,就会失去栖身之地了。」
这是说,没有退路的意思吗?看来他们也不是很受到梵蒂冈重用的样子。
「基本上,按规定是要处理掉目击者啦。不过考量到风险问题,我能以个人的权限放你们一马。反正就算有一两个人知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意下如何?被对方这么一问,慧太郎迟疑了一下。当然,他始终认为对方的提议没有考虑的价值,但是现况对己方有些不利。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要脱身还不成问题,但是要一面保护玛蒂娜和罗格朗,一面与五人同时交手,实在很难发挥全力。
看到自己的态度,瓦雷里欧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真是顽固啊。那么,我再亮出一张牌,推你一把好了。」
「?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说过,『读过魔书的人,和普通〈裸虫〉之间的差异』对吧。只要知道这个差异是什么,你们一定也会觉得,出手保护罗格朗先生,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隐含著坚定信心的这番话,让慧太郎的眉间划出一道深刻的纵纹。因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有强烈的预感,接下来对方将要揭开的真相,肯定糟糕到了极点。
○
「你、你是怎么追来这里的!」
亨丽后悔莫及地如此大喊,班瓦也同时从屋顶一跃而下。就像没有重力束缚般,在小巷中轻飘飘落地的死神,接著轻轻抬起伸出镰刀的手臂。不知何处飞来的小生物停在其指尖上。
是一只螳螂。不是〈虫〉,而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昆虫。
接著,同样的螳螂接二连三地出现,开始聚集在靠近班瓦的墙壁或地上。
「我利用这些东西找到的,不过得多花一点时间就是了。」
「使魔……!你竟然连这种事也办得到!」
太大意了,她心想。既然对方是个魔法造诣极高,足以驱使〈虫〉的高手,那么自己早该料想到,对方肯定能够拿更容易操控的昆虫来当使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