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慧太郎的口袋并没有那么深。虽然这阵子担任亨丽的助手,拿到了一部分委托的报酬作为薪资,但是金额绝不算太多。
附带一提,慧太郎本来拒绝收受酬劳。只要能帮上恩人亨丽的忙,他并不介意无偿劳动,更何况,她总是将大多数的收入寄回老家,这让慧太郎更过意不去。但亨丽十分严厉地斥责他:
──笨蛋!做白工的话,不就等于是自贬身价吗!而且这种举动不只是贬低你自己,也贬低了认可你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确很有道理。她总是能直指事物的本质呢。
「咦?慧,你怎么一个人『嗯嗯嗯』地点著头啊?」
「咦?啊、啊啊,这个嘛……呜哇,蔻依你看那边!那只狗毛茸茸的耶!」
「那是博美犬。顺道一提,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聊第二次了。」
车轮压著轨道阵阵作响,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待在老妇人大腿上的博美犬吠了一声。作势指著狗儿的慧太郎僵在原地,而一旁的蔻依则是不满地鼓起双颊。
「……反正你一定又在想亨丽埃塔的事,对吧?」
太敏锐了。慧太郎只好把手放下,语无伦次地解释了起来:
「没、没有啦,怎么会呢?而且老实说,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这样的解释完全无法使人信服喔。不要把我当成瞎子。」
说得也是,慧太郎也这样想。可是,既然亨丽坚持不肯向外人透露她和自己的关系,那么自己也不能先说溜嘴。
「……对不起,蔻依。我并没有轻慢你的意思。」
「咦?不是啦,不要想得那么严肃。我想,大概也是亨丽埃塔不准你说出去吧?毕竟她对于贵族的反感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在贵族制度已然徒具其形的现代,仍然崇尚骑士美德、坚守贵族典范的蔻依,自然会对怀有偏见的亨丽心存芥蒂吧。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泛起苦笑。
「蔻依你……还是没办法改变对她的观感吗?」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恶劣了。虽然她还是完全没有团体意识,也还是常常和我吵架,不过最近我觉得吵起架来别有一番乐趣。」
「别有乐趣?」
「是啊,因为更早之前的她,真的非常难以亲近。像现在这样,只要一牵扯到你就会急得直跳脚,会耍性子但是很容易看穿的她,反而可说是好相处多了呢。」
原来如此,总觉得有点明白了。正如蔻依所说,就算和那种状态下的亨丽吵架,也一点都不觉得恐怖。但是像现在这样真的惹她生气,被她当成空气看待,实在很煎熬。
「这样啊。蔻依有打算要和亨丽埃塔打好关系的意思喽?」
「你、你问得那么直接,会让人很难为情耶。算是啦……」
蔻依有些不知所措地搔了搔脸颊,随即补了一句「但~是~呢!」语调一转继续说下去:
「与其关心我是怎么看待亨丽埃塔,更重要的是,在约会当中分心去想其他女性是很失礼的行为喔,慧!」
「约、约会?你不会把刚才理查先生说过的话当真吧?」
听见这个问题,她放开吊环改为双手扠腰,微微弯腰前倾,以仰望的方式看了过来。难得看见她露出充满稚气的表情,慧太郎不明所以地感觉体温急遽上升。
「哎呀,因为慧今天不是特地打扮成这样吗?不正是代表著『想成为我的护花使者』的意思吗?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你、你误会了啦!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三天前的早上。晨练的时候。左边的羞人之处。」
慧太郎怯怯地「唔──」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今天陪同外出,同样有著向她致歉的用意。
「唉,我知道了。请容我诚心诚意地担任您的护花使者,美丽的女士。」
「很好。我很欣赏诚实的人喔,慧先──」
在「生」这个字正要出口时,路面机关车行经一处弯道,而放开吊环的蔻依就这样失去了平衡,慧太郎立刻抱住她的身体。幸好两人站得很近。
「「………………」」
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人在车厢中央紧紧相拥,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凝视近在眼前的彼此。而周围的乘客,也开始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妈妈,那两个人在做羞羞脸的事情!」「听话,不要看那边!」「哎呀呀,那两位可都是女孩子呢。」「真是世风日下啊。」「……等著瞧,之后我一定会让那家伙死得很难看!」「真是丑陋的嫉妒心呢。」这些人真是越说越过分呀。不过总觉得好像从打开的车窗外头,听见了有些耳熟的声音。
于是两人随即拉开距离,还为了掩饰羞涩而刻意找话题转移焦点。
「那那那、那个,慧!其实我正好想到有件事要问你!」
「什、什什什么事呢蔻依!请不要客气,想问什么都没关系!」
「……不管是三天前,还是刚才那样。你抓住我的胸部,让人忍不住想发出奇怪的声音,难道那也是『示现流』的必杀技吗?」
「你一脸认真地在说些什么啦!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实在太令人害羞,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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