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种『我就是个笨小孩』的表情!你心里一定在想,只要这么做,就能激发那个大胸部骑士或是我心中的母性对吧!对啦,我就是上当了!来笑我啊!」
「等、等一下好不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面对彷佛大水溃堤般癫狂的亨丽,慧太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之只能不断道歉。当然,是用下跪的方式,而且是用尽全力的下跪来道歉,但还是挨了三十次以上的直尺攻击。虽然这次完全是自己不对,还是觉得挨这么多下有点没道理。
过了段时间,亨丽大概终于冷静下来了,大口喘著气放下了直尺。
「……你真的……让我很担心耶。」
亨丽轻轻地说出这么一句,似乎还有点闹别扭的感觉。这让人涌起一股愧疚到无地自容的情绪,但同时却不知为何,也有点开心,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嗯,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还有……早上的事情也是。」
亨丽「唔!」地一声鼓起脸颊。很明显写著「居然被抢先道歉了」的那个表情,看起来更好笑了。接著,她转身走回门口,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桶后说:
「……我再去……打一桶水喔。」
「咦?啊,不用啦,还是我去就好──」
「不可以啦,笨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啊!给我乖乖躺好!」
她咬牙切齿地这么说。不过,腹部的穿刺伤已经完全不痛了。大概痊愈得差不多了。是亨丽用魔法治好的吗?
无论如何,在她提著水桶,准备转身走出门外时,她似乎有些害羞地开口:
「──慧太郎。」
「?」
「我也想为早上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我、我们可以和好吗?」
乾脆到让人吓一大跳的道歉。而慧太郎这次真的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了,想当然耳,之后又被亨丽劈里啪啦痛扁一顿。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说服她,自己的伤已经没有大碍。
亨丽说,这里位于圣凯萨琳学园东侧的大森林边缘,是她从事大规模研究和魔法修行时所使用的工房。这栋小屋也是她花了半年独自盖好的。
在这栋略为狭小的小屋中,慧太郎坐在中央的桌子旁,一边喝著亨丽泡给他的咖啡欧蕾,一边说明在城里发生的事情。听完之后,坐于对面的亨丽这么说: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咦?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打算阻止约瑟夫的企图,关于这件事,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我想问的是,你打算『怎么阻止』他?」
怎么阻止──这当然不是在问要采取什么手段,这一点慧太郎也心知肚明。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中有一套正义,但那却是没有任何益处的正义。即使诉诸武力,也完全无法改变〈裸虫〉遭世人舍弃的现实。就算对那些无法得救的人说『你们这种做法是错的!』他们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你想得太复杂了──真的是讲都讲不听呢。所以说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孩子。」
「……嗯。约瑟夫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说我『其实只要想著复仇就好了』。」
的确,如果这样想,事情就简单多了。毕竟就只是复仇,不需要冠冕堂皇的动机。但是慧太郎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强烈抗拒只凭这个理由就拔刀相向。
想必是因为自己和约瑟夫交手时,无意中稍微触及了他的内心吧。
虽然不清楚〈烈日幻雾〉整体的意向为何,但是至少约瑟夫这个人,他的确知道自己背离了正义。他十分清楚恐怖活动有多么惨无人道,即使如此,还是不得不做出如此苦涩的决定,慧太郎能切身感受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感情。了解这么多之后,他又怎么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呢?
还是说,果然是因为自己太过软弱吗?
反正也想不出答案,那就乾脆冷血一点,不去理会所有「不尽人意」之事,以自己最擅长的剑术,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就好了。
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想必师傅也是如此。哥哥行事很有分寸,大概会选择袖手旁观吧。
但是慧太郎办不到,这两种做法他都无法接受。
他不愿意袖手旁观。即使身为常人的自己,可能没办法完完全全理解那些遭到迫害的〈裸虫〉的心情,他还是不愿坐视不管。可是慧太郎能做的事,似乎只有挥动手上的刀而已。而且敌人纵使有错,恐怕也不能归类为「邪恶」,所以他也迟迟无法解除心中的迷惘。事实上,自己唯一能动用的手段,也已经败在敌人手上了。
付诸行动却毫无建树,现在的自己,或许配不上武士之名吧。发现自己终于变得一无是处后,脸上也不禁浮起自暴自弃的浅笑。
「──欸,慧太郎。我们出去外面一下好吗?」
在两人陷入漫长的沉默后,亨丽突然说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我想让你看一看我引以为傲的庭院。来,快点起来了!」
「咦?庭、庭院?呃,我搞不懂你在……等等,亨丽!现在没有时间看……」
但是反驳也没有用,慧太郎还是被强拉著手,走到小屋外头。可说是不出所料吧,门外就是一整片郁郁苍苍的树林。此时已来到日出的时刻,一道道阳光穿过头顶上厚实的树冠倾泻而下。
亨丽准备带自己去的地方,位在小屋后方。既然说是引以为傲的庭院,想来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