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随即捧腹大笑。我终于搞懂了──他弯著身子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认出我是谁,才会提著刀杀过来,结果竟然只是碰巧遇上啊!你这家伙到底有多走运!」
「???」
「哼哼,没关系。如果换成这样子呢?」
男子将手伸入斗篷状的外套中,弄出金属敲击的声响,拿出某样物品。
是枪,与一般的长枪不同,握柄和枪头没有明确界限,形状就像是用一大块金属切削而成。此外,枪尖虽然尖锐,却少了最重要的「刃」,整体看起来像是一根粗长的金属锥。单以枪的标准来衡量,长度反而显得短了一点。
但是,问题不在这些琐碎的小细节上。
枪。长柄的武器。印象中自己最近才和手持此物的对手交战过。
现在仔细想想,为何方才没有察觉呢?虽然当时天色昏暗,但是看看对方身上的黑色外套以及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有好几个明显的线索。
──小子,那家伙给了你什么东西?
更何况,会称呼自己为「小子」的人,在全法国想不出第二人了。
「是……你…………」
声音在颤抖。不对,已不知是欣喜或义愤的激昂之情,让自己浑身都颤抖起来。
「想起来了吗?这样才对。我也因为那时当著我的面发生的失败,而始终很在意啊。」
「你……这家伙!」
「好了,那就继续之前在勒克莱尔号甲板上的问答吧。」
枪声。哀号。爆炸声。
怒吼此起彼落,接著是一阵剧烈摇晃。
巨大的篝火,将夜空烤得一片焦黑。
托付遗志后死去的男子。全部惨遭屠杀的无辜乘客。诬陷自己背下所有罪责,现在依然逍遥法外,堪比杀父之仇的那群真凶。
「──那家伙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小子?」
「你这个混帐啊啊啊啊!」
天空与大海。行进的航道虽然不一样,但依旧在船上。
慧太郎和自己不断找寻的仇敌之一,现在终于再度碰面。
此时不必多言。慧太郎心中没有一丝阴霾,早已决定要斩除眼前的奸恶。
消逝无踪的恐惧,激昂愤慨的决心。摆出示现流最为正统的蜻蜓架式。从师傅手中接下的宝刀无垢娘矩安,那润泽而冷冽的刀身,从自己的右肩直指天际。
慧太郎发出怒吼,同时冲向敌人。
「稍微有点干劲了嘛。不过──」
男子嗤之以鼻。从外套中又取出一支形如长锥的短枪,加上先前那把枪,分别握于两手之中。但是,慧太郎完全不在乎对手的战法为何,使出必杀的云耀。
前进时并不是以脚蹴地,而是有如流水般滑过地面。凝为一体的重心能够一口气移往特定方向,这就是云耀的其中一个诀窍「行云流水般的步法」。比起绝对的速度,抢得先机反而更为重要。宛如地面缩短一般,突如其来的加速动作,紧接著没有丝毫停顿而施展出的一招是──
「吼喔喔喔!」
由上段往下挥出朴实无华的下砍。那是云耀的另一个诀窍「雷之太刀」。
挥出锐不可挡的一刀,让对手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接招,不完全的防御等于毫无意义。这正是时而被赞颂为魔剑,所谓「无需第二刀」的云耀,也是示现流的象徵。
「──不过,果然还不算是个战士啊。这种举动和一只狂牛没有分别。」
面对险况依旧及时反应的这名男子,果然不简单。对于自己拿出绝对自信所施展的一击,男子则是交叉双枪,试图从正面接下。虽然上次是在视线极差的状况下交手,但是透过船上的那一战,慧太郎仍然察觉到对方的身手非同小可。
因此,在刀枪相触的同时,全身瞬间发劲,将斩完招式而伸直的双臂,像是要卷入腰部一般用力拉扯回来──
「喝!」
将摩擦力运用到极致的抽砍,便是俗称「断钢」或「斩铁」的技巧。
已然停止加速的刀身,从这一刻起威力更上层楼,将两支枪同时斩断的景象,让男子也不禁瞠目结舌。伴随著「唔……!」一声闷哼,他扭转身躯偏过头去,逃过了头顶吃下一刀的命运,但仍然无法完全闪过。斜斜入怀的斩击,这次在仇敌身上刻下了绝不算浅的刀伤。
由肩口斜斜往下,将一部分外套化为碎絮,飞溅的血沫洒落在洁白的气囊上。
这时候,从切开的外套内侧,可以看见某个物体闪著七彩的光辉。
那大概是饰品──不,应该是胸针。作成瓢虫外形,在鞘翅上镶有七颗不同颜色宝石的精巧胸针。戴在男性身上,实在不是很相衬的物品。
给我站住!慧太郎大喊。将饮血的爱刀指向按住伤口的男子。
「别小看我,恶棍!即使不耍小动作也能斩敌于刀下,这就是示现流!想说我是狂牛就说吧!即使如此,我手里这把刀也会将你斩杀于此!」
「……看来的确如你所说,是我太小看你了呢。」
这种语气简直像是在说「我还没拿出真本事」一样。完全暴露出那可笑自尊